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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倒了一周马桶。
屠诗回到军营,犹在回味走大缸练习时的感触。初练习时顶多能走三四步就摔下来,现在就算走上十分钟也不会摔,只因他已经找到平衡。他的下盘变得极稳,姿势变换时重心随之游移,在摔倒之前便能站定;另外他出手也极稳,不管是行是止,剑都能戳中羽毛。今天他已经不满足于普通刺剑,而是以“水蛇剑”点刺,更自创一招“闪电剑”,自上而下急速转折,宛如天降雷霆,虽不如水蛇轻灵诡谲,但却更为刚猛暴烈,能隔着羽毛激荡飞浪,要知道这水盛在马桶中,吓得别人大呼恶心,屠诗却哈哈大笑。
假以时日,组合剑法出手速度能追上单一剑法,走大缸训练就完成其历史使命了——他本是如此想的,但回来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好像还有一些奥妙未曾穷尽。为什么无论采用何种剑技,作为靶子的羽毛都不曾断裂?神奇的是羽毛吗?不,神奇的是水。水没有形体,聚拢是因为容器,碎裂是因为外力。无论如何攻击水,水都不伤不损。抽刀断水水更流,武术说白了就是运用物理学的技术,再怎么厉害也无法突破物理的限制。
屠诗对于武术的理解突飞猛进,其实是因为日复一日的劳作使其没有杂念。军营生活枯燥乏味,他算是领教到了。每天看着同样的景色,对着同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最大的乐趣就只有和别人聊天。要在这里待一年?游戏公司为什么会认为有玩家愿意加入军队?如果追求各职业平衡的话,当兵的优势在哪里?
在宿舍里听同伴唠嗑,忽然听闻外面马蹄声急促,屠诗起身查看,发现两三骑兵狂飙入营。
“是探马回来了。”有同伴说。
探马即是斥候,主要任务是侦测敌情,军事素质过硬,相当于古代的特种兵。探马回报军情时可直接面见主帅,无需口令即可入营,途中任何人加以阻拦都会被军法处置。一般来说探马三两结队,可见这是一支小队回营汇报。
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七八支探马小队归营。屠诗第一次见这种场景,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不好说,可能是例行汇报,看明天怎么说。”同伴懒懒翻身,让自己睡得更舒服。民夫的伙食一般,能提供的热量也少得可怜,所以大家都不爱动弹,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减少活动避免减少饱腹度。
不一会儿,探马小队又陆续出营。他们号称“夜不收”,意思是即便晚上也无需回营,可在野外露宿。
第二天,上面通知下来:拔营。
民夫拆除帐篷和围栏,随后骑兵出营待命,然后民夫运送辎重出营,大军正式开拔。听起来很简单对不对?实际上调配这么多人就花了一个上午。屠诗他们也不能闲着,要去倒最后一次马桶。听说又要跑去水源处,屠诗心里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把排泄物倒在原地?反正都拔营了嘛。
到了地方一看,湖水干净清澈,竟然是之前军营取用生活用水的湖泊。屠诗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努力作业,赶着提前做完任务然后开始练习,他想尝试“九口八法”的更多组合。就在刷到一半时,地面都在震颤,骡子不安地甩头和踩踏地面。远方有探马疯狂挥动红旗,给这边警示。民夫们还没怎么,带队的士兵见了便跳起来:“敌袭!快跑!”
在草原上的敌袭,除了蛮夷,还能是谁?
哗地大家乱哄哄地跟着士兵跑,有聪明的知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给骡子解开拖车。这里的都是没经过军事训练的民夫,列个方阵还勉勉强强,真刀真枪干架那是绝对不行,何况他们手上唯一的武器只是刷子?不跑还能怎么办?
屠诗混在人群中,边跑边回头看去,想看看蛮族如何穷凶极恶。只见数十骑变魔术似地出现在小丘上,毫不停留地奔驰而来,宛如天边乌云,一不留神就逼近了,跑都没法儿跑。双方距离近到可以看清楚脸上表情,屠诗看到的是愤怒和悲伤,一时有种错觉:难道是我们在追杀他们吗?
为首的蛮族汉子抽出刀,高喊着草原话,奋力砍向民夫的后背。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马蹄似乎要踏在自己身上。屠诗竭尽全力向前冲,【箭步】、【缩地成寸】交替使用,还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感知身后的杀气,提前闪躲。亏得他这一周练习走大缸能协调全身肌肉,不然早摔倒了。
后背一痛,激得他爆发潜力又蹿出两米,额上瞬间见汗。刀伤不深,但必须止血,血流到腰部,与汗混合着,使得衣服湿哒哒的闷不透风。步幅太大,牵动伤口,他快要坚持不住【龙息】,呼吸节奏都乱了。他要到极限了。
嗖嗖风声,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屠诗侧身往后看去,只见蛮族纷纷中箭倒地。他们有的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捂着心窝痛苦无比;有的是满面皱纹的老人,被中箭的坐骑掀翻,再被后头的马蹄践踏。汉人骑兵左右包夹而来,一路施射,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原来蛮夷早已进入埋伏圈。
屠诗坐倒在地,双腿酸麻得无力支撑。屠杀还在继续,蛮夷人仰马翻,不堪一击。
有人来到身边:“活着的就你一个?了不起。”
屠诗这才发现,原来同伴都没逃出追杀。那些一起吃过烤鹅、一起刷过马桶的脸庞,再也见不到了。来不及伤感,屠诗抬头,发现身边站着的是张校尉。
“校尉,”屠诗嗓子干得发狠:“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吗?”
…………
和柳晗时聊起刷马桶……
“你们换了几次地方?”
“记不清了。大概一天换一次。”
“方位有印象吗?”
“我们没地图,是士兵带路的。”
“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你们作为最底层,确实不需要知道太多。”
…………
那些蛮族……那些草原人根本不是士兵,也许干脆就只是一群牧民。牧民逐水草而居,水源至关重要,假若水源被粪尿污染,人畜容易感染疫疾,在缺乏药物和大夫的草原上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坟墓。牧民的生存空间因水源稀少而压缩,他们忍让,他们退避,直到极限。为了生存,他们举起了刀。
屠诗是看到敌人表情的时候想明白的,侵略者不会悲伤和愤怒,只有被侵略者才会。汉人习惯未雨绸缪,在被侵略之前就做好准备,坚壁清野,犁庭扫穴,讽刺的是这对于草原人来说也是侵略。战争的真貌是残忍和无情,你死方可我活。
面对屠诗提问,张校尉道:“一半是,一半不是。”
“哪一半不是?”
“我真没想到他们今天就进攻,害得兄弟们回不了家了。看来拔营晚了三天。”
屠诗颇有些意外,随后心里舒坦了些。还好,民夫不是弃子,这是最值得欣慰的。
这时,士兵拖着一个俘虏过来:“校尉,抓到舌头了!”
抓舌头,意思就是抓俘虏并对他们逼供以获得情报。屠诗一边任人在自己身上包扎,一边看校尉如何审讯俘虏。俘虏年纪和校尉一般大,蓄着短短的胡须,满面血污里一双狼眼亮晶晶的,其中闪烁的都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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