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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宝儿一想就知晓是崔九来了,便让孟氏和王嬷嬷再做些小点送来,至于锅里的鱼羊鲜须得在灶上炖着,待到鱼酥肉烂,方可拿出。
翠心帮着袁宝儿把手脸拾掇干净了,才陪着她去门口。
崔九娘已经随着张小娘进来。
才刚走一半,她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袁宝儿嘻嘻一笑,歪头道:“秘密。”
崔九不满的瘪嘴,却被袁宝儿拽着去看她忙了一早上的成果。
看着绿油油,长得很是喜人的秧苗,崔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袁宝儿道:“我有个想法,等到它们长起来,我便给它们继续混种,如此几茬之后便有可能改良。”
崔九转头看她,见袁宝儿眼睛晶亮,整个人好似发光一般,“当然也有可能搞坏了。”
“不过有变化总是好的。”
“这是秦先生说的。”
说到自己擅长,袁宝儿总是滔滔不绝,不过提到秦然,袁宝儿顿时沉默了。
崔九知晓她心里不舒服,安慰的拉着她的手。
袁宝儿勉强笑了下,努力将情绪抛开。
翠心端了些蜜饯果子和两样小饼过来。
崔九还是头回在她家用饭,对她家的厨下有些好奇。
尝了之后,更是惊讶,“这滋味极美。”
袁宝儿笑眯眯,“王嬷嬷擅做饼,论滋味比外面的酒楼也是不差的。”
崔九点头。
何止不差,简直太好了。
崔九吃了一块又一块,袁宝儿知晓她饭量不大,见她不停嘴,担心她待会儿用不下别的,忙道:“我还特特给你做了道菜,你若吃饱了,待会儿可就少了道滋味。”
崔九这才想起之前的那事,忙搁了手,问做什么。
袁宝儿估摸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好了,打发翠心过去看。
得知确实好了,袁宝儿便命翠心摆饭。
翠心和孟氏端着炖得喷香酥烂的鱼羊鲜并两眼菜蔬入内。
两人才一进来,崔九就忍不住抽鼻子,果然就是才刚闻到的香味。
待到饭菜摆完,崔九便忍不住动筷。
她先是喝了口汤,而后逐一品尝羊肉和鱼肉。
袁宝儿笑着看她一口接一口,竟不能停筷,便道:“吃得太急会腻,吃些青菜和腌菜清口再吃会更美。”
崔九依言照做,顿时眉眼手指大动。
没多会儿,便把案几上的菜吃得见了底。
眼见她还意犹未尽,袁宝儿急急叫停,“可不能再吃了,再吃怕要吃坏了。”
崔九揉了揉肚子,确实撑得慌,可是嘴巴还叫嚣着想吃。
“我曾在一本杂记上看过,据说当年仲尼先生周游列国,一度举步维艰,最难时竟连一口饱饭都是奢望,他弟子四处乞讨,好容易弄了些羊肉和鱼,便做了这道菜。待到仲尼先生名声鹊起,他回忆往昔,念起这道菜,自此便将其流传下来。”
两人对坐,喝着消食茶闲聊,崔九半歪着身子,有些感慨道。
袁宝儿点头,“我幼时也看过,便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味让老先生过好些年还记得,便寻了各式菜谱,又请教厨下,最终做成这个样子。”
“我不晓得当年如何,不过此菜如此做,确实极为鲜美。”
崔九连连点头,羊肉和鱼肉相结合,再经佐料和香料调配,极为美味。
真的是百吃不够。
“多谢你,我吃的特别开心。”
崔家菜肴精致可口,但厨下遵循旧例,等闲不会变换花样。
再好吃的东西,一连吃上十几年,也变得意兴阑珊。
崔九今天用的几乎等于她近两天的饭量。
“你开心就好,”袁宝儿笑,她这番忙活,也是想让她莫再那般小心翼翼。
崔九也跟着笑起来。
这种气氛之下,她忽然想一吐心中的话,“抱歉,”她低声道:“你外祖曾去崔家寻过我,可我心生怯意,不敢挺身而出,害你在狱中枉受苦楚。”
“这跟你有何关系,”袁宝儿笑,“是恶人作祟,你已做了能做的。”
她温声道:“我听外祖说了,你跟差人说的极为详细,生怕我被误判。”
她微笑,“我知你身不由己,怎会怪罪。”
崔九感动的望着她,低声道:“宝儿,有友如你,我之幸也。”
“我又何尝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芥蒂尽消。
喝完茶,天色已经不早,崔九回去家里。
袁宝儿拿走余下一半的菜肴,想了想又带了个暖锅,才让张大郎送她去书院。
东西有些多,但相对比袁宝儿的力气来说,不值一提。
不过翠心怕她的力气被书院的人侧目,坚持跟去书院。
两人提着东西来到客舍,魏宕早就来了。
见她过来,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可知现在什么时候了?”
开口就是兴师问罪。
翠心有些发慌,忙想解释。
袁宝儿摆了摆手,示意翠心去外面,自己提着食盒到案几。
“过来帮下忙,”她如此说道。
魏宕动也不动的质问:“你使唤我?”
袁宝儿掀开食盒盖子,“我怕你待会儿饿,特特带了吃的过来,不过这菜冷了腥膻,须得碳火在下面慢慢煨着才好吃。”
“我不会生炭,你可会?”
“笨死了,这都不会,”魏宕瞄了眼炖得几乎奶白,却有些凝固的汤汁,到底有些馋了,嘴里嘀嘀咕咕,手脚很诚实的寻了炭来。
袁宝儿是真不会弄炭,只把暖锅和菜放好,等他把炭点好了,塞去底下。
魏宕的动作很快,没多会儿便收拾妥当。
待到他将炭弄好,袁宝儿把其他小菜摆上,示意他过来隔壁案几,让他检查昨天那三道演算。
魏宕检查的十分仔细,看完之后,有些惊讶。
他留下题时,本想的是能答出来两道就已是很不错。
却没想袁宝儿的聪慧超出了他的想象。
做先生的就没有不喜欢学生聪明的,检查完毕,魏宕点了点头,抄起筷子,直奔香喷喷的暖锅。
袁宝儿正等着他点评,转头就见他头也不抬的吃得喷香。
吃完肉,他还觉得不够,又把饭泡进汤里,西里呼噜的吃了个干净。
这会儿袁宝儿反倒庆幸,亏得她机灵,多拿了些饭,不然可能都不够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