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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八年,七月六日。
方景楠一行来到怀仁县外,张传宗领着旗下两什旗兵率先而行,他们一人举着一个东虏的头颅,呼喝着来回奔驰。
忽然,有曾经的三河庄人见了,立刻大声喊道:“是亲王的卫队,是王府卫士。”
“我说了吧,亲王的卫队救的咱们。”
“哈哈哈,你们看蛮夷的那些小辨子,代王万岁,皇上万岁!”
众人高呼起来,引得了更多人的关注。
方景楠等人没有穿城而过,而是远远地拐了过去,前行了三里多,在一处山丘底下,与先行而来的张传宗等会汇合。
方景楠令部队停下休息,找一处背阴处,蒙古杂役很是熟练的打开火炉,煮起了马肉面条。
跟着,方景楠把众人召到了一起。
“张兄,你们可以换回自己的甲胄,打上兵备道的旗号了。”方景楠率先说道。
牛有德嘿笑着当场就脱了下来,嘟囔道:“这铠甲看着是漂亮,就是感觉不爷们。”
众人见他搞怪的模样,皆是哈哈而笑。
张传宗听他说起兵备道的旗号,眼中不由一楞,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道:“你这是……打算让我们回去了?”
方景楠眨了眨眼,笑道:“不然呢,难道你还真打算跟我们混?”
牛有德张嘴便要说话,可一瞧旁边的张传宗紧皱着眉头,他又把话憋回了肚子里。张传宗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谈论正事时,他是不会多嘴的。
方景楠又是笑了笑道:“张哥,咱们不打不相识。多日相处,也知道你是重情义的汉子,但水往高处流,眼前这世道,指不定哪天就乱了,到时候兄弟们还指望你能帮衬一二呢。”
张传宗苦笑道:“这世道已经乱了,不然,凭谁抢了亲王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方景楠哈哈笑道:“这就是了,咱们可是一起抢过亲王的兄弟,就算平常不拢在一起,有事的时候,自当互相帮衬。”
张传宗徒地襟立而起,右拳猛锤胸口,大喊了一声:“呜啦!”
话说到这份上,自是不必多言。
方景楠道:“吃了这餐饭,大家就此别过,等事情稍缓,我们再好生聚聚。”
“另外,东虏人头,你们拿三十个走,此等功劳升个游击将军应该不成问题。”方景楠一抬手阻止他的谦让道:“你混的越好,以后也就更有力量照应大家伙,就不要推辞了。”
“赵二,搬一箱银子出来,”方景楠接着又道:“大概有七八百两银子,你去分一分,如果还有需要,派人去陈家村找我就是。”
张传宗沉默起来,如此盛情不能轻易接受,方景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再多说什么。
忽地,张传宗笑了起来,几口把碗里的面条吃光,放下碗筷道:“大人的好意,咱这边就领了,总之有任务的时候,可千万想着点咱们。”
方景楠笑道:“放心,自家兄弟不会与你客气。”
张传宗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一步,出来那么久尽早回去才好。”
方景楠挥挥手道:“去吧,记得三河庄一战,按套好的台词说。”
张传宗笑道:“如厕时都在背呢。”
军人之间没那多婆妈,既然已经心照不宣,张传宗也不在客气,带着银子和人头,呼喝着两什精骑奔驰而去。
看着远去的骑队,方景楠不由叹道:“边地的精锐确实不比后金兵差。”
“赵二,把王府的铁甲收拾好,回头送去匠作营,让他们改一下,涂个别的颜色。”
精铁打制的铠甲可是保命好东西,当然不能浪费,方景楠边吃边安排着事情,“对了,把察特叫来。”
张传宗等人的离开,众人自然都看见了,察特听见召唤赶忙快步跑来,跪地行礼道:“主子有啥吩咐?”
看着这么乖巧的察特,很难想像在面对汉人百姓时,他是怎样的恐怖嘴脸,摇了摇头,方景楠道:“之前说过,完成此事放你十个族人回去,人选都挑好了么?”
察特点头道:“好了,有八个,其它人不想回。”
“哦?干杂役都这么开心么?”方景楠笑道。
察特一脸认真的表情,“大家说,你,厉害,跟你,吃肉。”
草原上强者为尊,部落之间的嘶杀无比血腥,对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理解深入骨髓。
“好吧,”方景楠不关心他们怎么想的,反正愿意留下来,养养马也是好的,蒙古人养马绝对是高手,道:“那八个要走的,每人二十斤米面,往西北边走,跑的快的话应该能赶上大部队。留下来的人,每人赏银十两。”
听到有赏银,还是十两之多,察特顿时乐开了花,拼命磕头感谢,跟着便赶紧把好消息传告族人,哪知没过一会儿,察特又跑来求见,道:“主子,有2个要走,其它不走了,可行?”
方景楠不禁失笑出来,敢情有六个人听说有银子可拿,竟是又不走了。
“当然,留下来的加餐,吃肉。”方景楠笑道。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两个特别想念族里妻小的蒙古人迈着腿走了,战马一匹多贵,方景楠是不会给他俩的。
其它人再次上路,第二天傍晚,方景楠回到了阔别两个月之久的陈家村。
此时的陈家村比以往要热闹了很多,村头村尾都新建了房子,来往行人的脸上充满了笑容,不再像以前那般死气沉沉。
晚上的时候,在安民墩外办起了篝火晚会,方景楠让人杀了十只羊,由察特他们来烤,犒劳征战多日众将士。
没多时香飘四溢,羊肉被烤的外焦里嫩金黄多汁。
虽然没有酒,但心情松驰下的众人吃的还是非常高兴,兴头之上,很多人还载歌载舞的跳了起来。
一翻热闹到深夜,原本家在云冈堡的人也回不去了,一众人带着不少吃食,分至到八个火路墩挤一夜。
翌日清晨,方景楠醒了过来,下了床,舒服的升了个懒腰。
听见里面动静,陈银花在外敲门道:“楠哥你醒了咩,我给你盛了水洗洗。”
方景楠的破屋子给赵家兄弟住着了,他一直都是在陈老财主家暂住。
打开门,陈银花端着盆水,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
方景楠接过脸盆放在一边道:“不是让你以后别干这种事了么。”
陈银花笑道:“爹让我来的,说你打仗辛苦了。”
方景楠直接道:“你想呐,你以后可是要嫁给柱子哥的,总伺候我算什么?你爹这是要害你呢。”
“啊?”陈银花楞住了,跟着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以后再也不听爹的话了。”
看着愤然而去的陈银花,方景楠嘿嘿笑道:“老东西,看你还怎么谋算老子。”
方景楠有很多话要与陈有富说,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他洗完脸,匆匆吃着早饭,见陈有富没在,便问那个仆人丫环道:“陈老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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