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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来，满屋子的人表情都很微妙。
当年，徐国公领重兵包围鲁国公府，要强行接走顾家小姐。顾世子那时也只是个十岁的小童子，却提着长戟领家仆拦在门口，扬言想带走他妹妹，除非从他尸首上踏过去……
这事儿在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那日，还是兰阳郡主赶出来打晕了顾世子，这才叫徐国府把顾小姐给接走了。可之后，顾世子三天两头去徐国公府闹，声称一定要把妹妹接回来。
满京城的人几乎都见过顾世子在徐国公府外吵闹，到现在说起来，大家都觉得这顾世子实在是可怜，又着实勇敢……
“哎……”
圣神皇帝叹了口气，惆怅道：“毕竟是亲兄妹，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说清楚的？柔儿，如今你哥哥受了伤，你就回鲁国公府照看他一日吧。到时候，朕再命人接你回来。”
“不行！”白安柔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悍勇，顶撞道，“他就是个吸血鬼！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跟他回去！”
吸血鬼？李赦眉宇紧锁，这是他第二次听见小妖精这么说了……
兰阳郡主脸色一变，却是想起了些什么。她的双手不知不觉紧紧攥在了一起，厉声道：“柔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哥呢？惜玉现在还受着伤，你难道还想再伤他一次？！皇姑母，我们也不敢奢求柔儿回府。他们这兄妹间的隔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怕柔儿回府住一日，两人情况非但不见好转，反倒又生了新怨。今日之事只是他们孩子间的玩闹，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只想快些回府让惜玉好生休养。”
圣神皇帝也不想搅合这事儿，见兰阳郡主都退步了，她也就顺坡下驴。
“孩子们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若是动不动就追究责任，那孩子们还玩不玩了？”圣神皇帝笑道，“兰阳你也是爱子心切，快带惜玉回去吧。”
“是。侄女告退。”兰阳郡主忙退了出去。
顾惜玉这次倒是没有反驳，他深深看了白安柔一眼，安安静静跟着兰阳郡主走了。
等回了鲁国公府，兰阳郡主遣散了所有下人，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地问道：“儿啊，你老是告诉为娘，你身上这伤是不是自己弄的？！”
顾惜玉坐在床上，不甚在意地道：“受点伤又算什么？先父常年征战沙场，想来，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你跟你爹比什么？！上了战场，刀剑无眼难免受伤；可你好好的待在家里，干嘛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兰阳郡主痛心疾首地道。
“我是他儿子啊。”顾惜玉道，“先父都不怕受伤，我怕什么？”
兰阳郡主发觉他语气不对，蹙眉道：“惜玉，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惜玉闭上眼睛，没有答话。
兰阳郡主想了想，眼睛微微睁大，快步走到床前，压低声音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喝过白安柔的血？！”
顾惜玉猛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道：“母亲怎么会这么问？”
他的眼神实在是渗人，兰阳郡主禁不住往后退了小半步，低声道：“今日，我听白安柔骂你是吸血鬼……我、我曾经见你……见你……你拿匕首割过她！惜玉啊，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顾惜玉虚整了一下被子，不以为意地道：“她身上流着顾家的血，我喝一口又怎么了？最好是让我身上也流着顾家人的血……”
兰阳郡主骇然失色，颤声道：“你也是顾家人啊！为什么……”
“我是顾家人吗？”顾惜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兰阳郡主遍体生凉，直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背抵到了圆桌上，一下子跌坐在了圆凳上。
“惜玉，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兰阳郡主面色苍白，颤抖着嘴唇道，“你可是这鲁国公府唯一的男丁！你是鲁国公世子啊！”
“娘说是就是吧。”顾惜玉不以为然地道。
兰阳郡主转念一想，急切道：“惜玉，你是不是被当年的事伤了心？是，你爹不该怀疑你不是他的孩子。可是，我们都滴血验亲了呀！你是爹爹的孩子啊……”
“母亲。”顾惜玉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那滴血验亲我拿来哄父亲开心的，你还要用这事儿来骗我吗？”
“你……”
仿佛晴天霹雳，兰阳郡主双目大睁，倏然跌坐到了地上，失神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惜玉似笑非笑道：“母亲知道当年父亲为什么突然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吗？因为……我想他知道。”
兰阳郡主惊心骇神，过往的事如走马灯般在她脑中浮现，她失望又惧怕地道：“是你……竟然是你！惜玉啊……你傅叔叔可是你的生身父亲啊，你怎么能那么害他？！”
“母亲慎言。”顾惜玉面无表情地道，“我是鲁国公的嫡长子，可不是你与一个马夫偷·情生的孩子。那马夫为在鲁国公面前表清白，一头撞死在了堂屋里。
“他也算有点气性，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女人。可我当时只是个孩子啊，我是无辜的，又什么都不懂，自然要向父亲主动提出滴血验亲啊。”
兰阳郡主跌坐在地上，一面摇头，一面往后退，含泪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怎么会想出这种毒计来？！你傅叔叔对你那么好……”
顾惜玉冷酷地道：“一个马夫算我哪门子的叔叔？！”
兰阳郡主心绪激荡，也顾不上什么了，流着泪怒吼道：“可他是你爹！是你的生身父亲！你就算看不起他又怎么样？！难道顾言诚是鲁国公就高人一等了？！你傅叔叔就算是个马夫又怎样？！我就愿意跟他好！
“你怎么不想想，顾言诚何曾把心放在了我们母子身上？！是你傅叔叔啊。你三岁时高烧不退，性命堪忧，是他大雪天不顾性命上山给你找神医！
“儿呐，你小时候顽皮，老是喜欢往高处爬。你从房顶上摔下来的时候，是你傅叔叔接住了你。他生生被压断了一条胳膊，可他当时也顾不得伤，还是抱着你先去就医！他……”
“那又怎样？！”顾惜玉赤红着双眼打断她，厉声道，“我不稀罕他的好！顾言诚才是我父亲！诚如你所言，我是顾家嫡长子！不需要他一个姓傅的在我面前假惺惺！”
兰阳郡主一怔，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就自己骗你自己吧……哈哈哈哈……原来这些年你活得这么清醒啊，哈哈哈，真是不容易，是母亲错看你了……”
笑着笑着，兰阳郡主猛然醒过神来，惊诧道：“对了，当年那滴血验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知顾言诚不是你生父，为何还来这么一出？那血怎么会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