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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柔心里装着事儿,乖巧地道:“舅母待会儿再看我吧,我要和舅舅说会儿话。”
徐国公夫人不觉莞尔,笑骂道:“你这个调皮蛋!”
徐国公也忍俊不禁,问道:“柔儿想与舅舅说什么?”
白安柔跑到舅舅跟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舅舅,小郎君现在怎么样了?”
徐国公眉头一皱,不悦地道:“柔儿,你都回家了,还提他做什么?”
白安柔急了,低声道:“小郎君今天都被吓傻了,净说胡话!我怕他会出事……”
“唉……”徐国公叹息一声,将外甥女搂入怀中,惆怅地道:“柔儿,人各有命。太原郡王身在皇族,命该如此,你就不要为他操心了。”
白安柔想起小郎君说“尸首抬出宫中”时的决绝神情,她心里担忧至极,皱眉道:“舅舅,我不懂什么命!我只知道小郎君是无辜的!他现在都吓得说胡话了,我一定要帮帮他!”
“你能怎么帮?”徐国公无奈地问道。
“舅舅你带我入宫面圣,我要找皇祖母说清楚!”白安柔满怀期望地道。
徐国公摇头叹息道:“不成……”他该怎么跟柔儿解释……想杀皇嗣父子的就是圣神皇帝啊!若不是这样,大理寺与御史台的酷吏哪敢如此放肆?
却在这时,家仆前来禀报:“国公爷,宫里的薛公公来了。”
这人怎么来了?徐国公皱眉道:“请薛公公到堂屋吃茶,我马上就来。”
白安柔一听是薛公公,拉着徐国公的袖子央求道:“舅舅,我也要去。”
徐国公想想也没什么,点头应了声好,一把将外甥女抱起就走。
堂屋里。
薛公公正焦急地踱来踱去,根本没心思坐下来喝茶,眼瞧着徐国公抱着太原郡王妃来了,他忙迎了过去,哎哟一声道:“国公爷可真是解了奴婢燃眉之急哦!皇上急召郡王妃娘娘入宫,快让娘娘随奴婢上路吧!”
徐国公蹙眉道:“皇上召见柔儿?可有说是什么事儿?”
薛公公摇摇头,哭丧着脸道:“国公爷快别问了!时间不等人,奴婢这就带娘娘入宫。您有什么话,明日找皇上再问吧。”
徐国公见薛公公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不敢耽搁;又见薛公公避而不答,暗道事情不简单。想了想,他不放心地道:“那本公随郡王妃一道入宫吧!”
“国公爷就别为难奴婢了!”薛公公跺脚道,“奴婢奉皇命行事,还能害了娘娘不成?!至于国公爷想问之事,奴婢如今实在是没法细说。但奴婢可以向您保证,娘娘此次入宫绝无性命之忧!您快些放行吧,不然迟了,奴婢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徐国公见此情形,不好再辩,点头放行。
薛公公担心太原郡王妃人小走不快,直接从徐国公怀中把人接过来抱着就走。
白安柔忧心忡忡,低声问道:“薛公公,皇祖母这么急着找我是为什么啊?”
薛公公苦着脸摇头道:“奴婢不敢嚼舌根啊!”
“薛公公!你就说说嘛!”白安柔急了,“是不是和我小郎君有关?!”
薛公公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抱着太原郡王妃上了马车,满面愁容地道:“娘娘您就别问了,等入了宫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白安柔见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便不再多言,一颗心高高悬着,心急如焚。
马车疾驰,很快到了宫门口。薛公公抱着她下车,也没让她下地走,而是直接抱着她就往两仪殿飞奔。
白安柔越发忐忑不安,究竟是什么事儿如此惊慌紧张?!
到了两仪殿,宫人们都噤若寒蝉,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白安柔甚至看到有几个宫人在偷偷抹眼泪,她大为讶异,刚想要出口询问,薛公公却把她放到了地上,唏嘘道:“娘娘,郡王殿下就在里面了,您快去看看他吧。”
小郎君在里面?!白安柔惊讶莫名,提起裙摆就跑了进去,可一看到殿内的情形,脚步就渐渐慢了下来。
宫人们侍立在两侧,其中一人端着水盆子跪在床边,皆是面色凄惶。两个太医坐在床边,手上还拿着针线不知在缝补什么。还有个太医站在床头蹙眉看着,手上还拿着帕子以及一团像丝线的东西……床上躺着谁不言而喻,可这人是个什么情形,却是被太医们挡着看不见。
白安柔大为不安,一面很想马上冲过去,一面又没有勇气再上前。小郎君到底怎么了?他……快不行了吗?!
白安柔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醒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立在了床头。她一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影响太医诊治。
三个小宫女时不时就剪一下烛台处的灯芯,以免灯芯顶端烧得碳黑了影响烛光亮度,同时也怕灯花突然噼啪炸响惊扰到太医就诊。
殿内的滴漏不紧不慢地滴着,时间就在水滴中一息一刻地流逝。
宫人们换了好几盆热水,一个个额头上都是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子夜时分,太医们终于忙完了,几人皆是疲惫不堪,用袖子稍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便开始收拾药箱。
白安柔早已是泪流满面,却一直强撑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等一张口才知道嗓子哑的厉害,连声音都带着浓浓的哭腔。
“李太医,殿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白安柔忐忑不安地问道。
李太医颓然摇头,唏嘘道:“都看殿下的造化了……”
其余几个太医也是摇头叹息,他们赶来时,就见太原郡王倒在地上,腹部直淌血,连器脏都掉出来了些,实在是惨不忍睹……
白安柔见太医们皆是一脸忧色,便知结果凶险,也不再往下问。垂头丧气地坐在床头,一面看着脸色惨白的小郎君,一面默默抹眼泪。
可伤心了一会儿,白安柔狠狠抹了两把脸,猛地站了起来。她要去找皇祖母问个清楚,小郎君明明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就成了如今这模样?!
她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可刚跑到门槛处,就一头撞上了一堵肉墙。脑袋微微震荡了一下,抬头一看,惊觉来者正是圣神皇帝。
“皇祖母!”白安柔见到了自己急于找的人,一时间又惊又急。她想闻询小郎君究竟是遭了什么罪,又想让神圣皇帝赶紧去看看小郎君。
左右想了想,白安柔还是拉起圣神皇帝的手,心急如焚地道:“皇祖母,小郎君还昏迷着,您快来看看吧。”
白安柔声音很急切,但却不大,生怕吵到了床上的小郎君。
圣神皇帝面露不忍,她此行就是来探望李三郎的,便由着白安柔拉着她往里走。到得内里,眼瞧着李三郎面无生气,圣神皇帝难掩哀伤,闭上眼睛默默不语。她想起今天下午外孙来到两仪殿的情形,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