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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珏身着一袭青色长衫,带着满面春风笑意,手中扯着几根风筝线由御湖之上泛舟向楚衿行来,宫人们跟着起哄架秧子,闹腾一片。
玲珑凑到楚衿耳畔轻声嘀咕着,“为了给小姐这个惊喜,皇上可准备了好些时候呢。那些纸鸢都是皇上闲暇时候自己亲手扎的,上头的诗句也是皇上亲笔提的,可见皇上对小姐.......哎,小姐!您别走呀!您这是去哪儿呀?”
没等玲珑说完话,楚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撂下一众宫人都傻了眼,更不用说还在船上没靠岸的玄珏了。
“衿儿!你等等朕呀!”
玄珏急得撂了手中的风筝线,恨不得直接飞到岸边去。
可这么多宫人都瞧着,他总不能在大伙儿面前露出端倪来。
于是等他靠上了岸,楚衿足下生风,早已走得没影了。
玄珏和玲珑这回算是玩脱了......
楚衿气得浑身发颤,即便是飘了漫天花花绿绿的风筝也入不了她的眼。
都说惊喜惊喜,自是先有惊后才有喜。
可若是惊大过了喜,那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玄珏脚程极快追上了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衿儿生气了?”
楚衿回过头来,眼眶涩红却带着几分恨意,隐怒道:“你有意思吗?”
玄珏至此还搞不清楚楚衿为何会生气,于是搔着后脑勺一脸懵地看着楚衿,“朕......朕不过是想让衿儿开心嘛......”
“开心?要是我让刘奇告诉你我死了,然后再给你准备这样一个惊喜,你开不开心?”楚衿白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向凤鸾宫行去。
玄珏可怜巴巴的跟在她身后,却被她‘别跟过来’这一声呵斥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可真是委屈坏了.......
他不过是让玲珑想个法子将楚衿引到御湖边儿上来,鬼知道玲珑会想个这样的法子出来?
玲珑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见玄珏愣在原地急忙道:“皇上!皇后娘娘都走了,您怎么还不追?”
“追什么呀......”玄珏捂着自己的耳朵委屈道:“朕怕被她揪耳朵......”
他回首看向玲珑,无奈摇头,“你说说你,想个什么法子不好,偏拿自己这条命开玩笑?你不知道衿儿心里有多在乎你吗?这下好了,她当这主意是朕出的,可该‘恨死’朕了......”
玲珑也料不到楚衿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于是满腔愧疚劝着玄珏,“皇上放心,奴婢这就去跟皇后娘娘解释清楚......”
“不用了不用了。”玄珏摆了摆手,叹气道:“黑锅朕都替你背了,你还去说什么呀?衿儿气朕一个就成了,无谓再多受一份气......”
说罢这话,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去。
回了凤鸾宫,楚衿径自入了寝殿闷头大睡。
她自是睡不着的,此刻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玄珏抓过来‘蹂躏’一顿。
玲珑蹑手蹑脚的入了寝殿,声音极轻的在楚衿榻前说道:“小姐.......您睡了吗?”
“睡了!”
玲珑被楚衿这么一嗓子吓得不轻,她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将被衾从楚衿身上掀开,为难道:“小姐.......今儿这事儿是奴婢的主意,和皇上没关系......”
楚衿白她一眼,“他让你来这么说的?”
“不是不是!”玲珑急得跺脚,连连摆手道:“皇上真真儿是冤枉的!他不过是让奴婢想法子将小姐您骗到御湖边儿上去,是奴婢.......想了这么个损招。”
楚衿无奈叹了一声,“你还知道你损?活生生的人偏要人来传你死了,还躺在那白布底下,你不觉得晦气吗?”
“奴婢错了嘛~~~~”玲珑坐到楚衿的榻前,用胳膊蹭了蹭她,“您就别生气了,奴婢也是想着给您个惊喜呀,哪儿知道......”
“玲珑,你不是三岁稚童,有些玩笑开得,有些玩笑可不得,这些还需要我教你吗?你不是不知道我将你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自入宫以来,我无论是在常在的位份上还是如今成了大昭的皇后,我都从未对你自称过一句本宫,便是因为我打心底里从未将你当成过奴婢。你知道我才经历了玄珏那事,知道我再受不住身边的人离我而去的打击,你却拿这事与我玩笑?会否过分了些?”
玲珑还从未见过楚衿这般字句沉重的与自己说过话。
此刻的她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寻个地洞钻下去。
无论是作为奴婢还是楚衿的姐妹挚友,她一心只盼着楚衿能欢喜,却不想好好儿的一件事却被自己给搞砸了。
内心的自责无穷尽涌出来,玲珑低首抿唇,无声垂泪。
楚衿最是见不得别人哭,于是玲珑这一哭,她也便拿她没办法了。
到头来,还得拉着她的手哄她,“只此一次,若下次还是这样,我可真真儿要动气不理你了。”
玲珑见楚衿冲自己苦笑了一记,心中的大石头登时也落了地。
她这石头落地了,可玄珏那边厢还委屈着呢。
回了朝阳宫的玄珏饭吃不下,奏折无心批阅,只知坐在暖座上唉声叹气。
刘奇伺候在他身旁,玄珏每叹一声气,他就跟着数一声,“一百零三,一百零四,一百零五......”
动静不大,只是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喃,却仍被玄珏听入了耳。
玄珏随手抄起个鹅羽软垫就朝刘奇砸了过去,“你嘀嘀咕咕的念道什么呢?还嫌朕不够烦吗?”
刘奇将鹅羽软垫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其上沾染的灰,又重新工整放回了暖座上,“皇上,您在这儿唉声叹气的有何用?若是怕皇后娘娘误会,您去解释一番不就成了?到底是讨喜的事儿,皇后娘娘那脾气您还不知道吗?都说夫妻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奴才瞧您和皇后娘娘都不用从床头闹到床尾,只怕才上了榻,奴才就得给人发棉花喽~~~~”
刘奇捂嘴偷笑,却又被玄珏拿着软垫砸了一下,“朕不知道吗!?还用你教?朕是在想晚上去衿儿宫中该想个怎么样的说辞才不会......”
“被打。”刘奇学会了抢答,一时嘴快一时爽,也不知道这天晚上楚衿打没打玄珏,反正如今刘奇正在被玄珏在朝阳宫里追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