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春祭日(第1/1页)锦衣卫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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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天门外等待参祭的文武百官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话题从早饭吃了什么到某某大人新娶的小妾层出不穷。

    “马上卯时将近。”有人不免疑惑道:“怎么还不见万岁来?”

    “祭日乃是大事,若是误了时辰...”

    “慎言。”低沉雄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说闲话的人赶紧闭了嘴。

    “殷阁老,何必同这些小辈置气。”卫贤笑眯眯的拱手道:“让他们多栽几个跟头就会说话了。”

    殷知曾捋着花白的胡须,神色和蔼:“良文呀良文,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啊。”

    卫贤扶着殷知曾小声耳语道:“听宫人说,今日万岁不会来了。”

    “此事可靠?”殷知曾敛下眸子沉声问道。

    “自然是可靠。”

    庆文帝临时不来参祭的消息已经传至具服殿,小太子脸色阴晴不定。

    “万岁身有急事不能前来,还请太子殿下见谅。”曹醇微微拱手。

    庆文帝派曹醇来传达消息,为的就是安抚太子,体现他对此事的重视。

    “父皇可还说了什么?”小太子有些不太淡定了,祭典马上就要开始,父皇说不来就不来,这让他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跌入低谷。

    “这...”曹醇佯装犹豫。

    “曹厂公但说无妨,本宫不会怪罪你的。”小太子开口道。

    曹醇犹犹豫豫道:“今日万岁本是寅时就起了身,可惠嫔娘娘小产事发突然...万岁才决定留在宫中安抚。”

    闻言,小太子默声了良久,他紧紧的捏住祭服宽大的袖缘,脸上强挤着笑容:“既然父皇有要事,祭典照旧举行就好了。”

    “殿下圣哲。”曹醇垂手行礼。

    *

    浩浩汤汤的参祭队伍从北天门行至日坛,文武百官按品阶文武分立两侧,硕大的日坛寂静无声,鸿胪寺执事官趋步至太子前奏请太子,随后锦衣卫传鸣鞭,引人序班,教坊司作乐。

    太阳随着乐声缓缓从东方升起,辉光洒向祭坛,赤红色的琉璃砖坛面散出夺人眼球的光芒,一身红色祭服的小太子手捧祝板虔诚的跪于坛前,他浑身上下被朝阳渡上了一层金光。

    奠玉帛,礼三献,乐七奏,舞八佾。

    整套流程下来,小太子毫无差错,仪态姿态完美到无可挑剔。

    “跪。”鸿胪寺官于外赞次第传开,文武百官纷纷面向日坛行三跪九拜之礼。

    呼啦啦的一片人俯身跪拜,场面十分壮观。

    江半夏随众人起身,她一眼就望见站于一侧司礼的曹醇,当即心下一惊,曹醇那老狐狸怎么会在这里?

    直到祭日结束,她心里想的全是曹醇怎么来了?

    ...

    “大皇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内侍急匆匆的冲到大皇子面前。

    “慌里慌张。”大皇子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灰尘:“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大皇子完美的继承了庆文帝的身高,十七、八岁就足有八尺来高,但却消瘦的厉害,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一双眼睛细长入鬓,面上温和有礼,但眼睛里闪烁的精光却显露了他的野心。

    “咱们的人全都...全都...”内侍嘴巴里像塞了核桃一样,巴拉了半天说不出来。

    那话实在是...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吞吞吐吐的作甚。”大皇子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说出来让吾听听,是什么稀罕事。”

    那名内侍用难以言喻的语气讲道:“随扈们...随扈们全都腹痛难忍!走不得了。”

    大皇子冷嗤道:“不过是腹痛,如何走不得?我倒要看看能有多痛!”

    “殿下还是不要去的好。”那名内侍擦着头上的汗,表情十分纠结。

    “为何不去?”大皇子偏不信邪,他大步甩开内侍,径直走向随扈们待的北坛外。

    还未临近,一股子屎臭味夹着酸腐的味道扑面袭来,大皇子的脸瞬间就绿了,甚至干呕了几声。

    “殿下。”紧跟其后的内侍连忙递上手巾。

    大皇子扯过手巾捂在鼻上,他蹙起的眉头无不在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糟糕。

    “怎么回事?”

    “禀殿下,似乎是今早光禄寺供的朝食有问题。”

    “似乎?什么叫似乎!”大皇子斥道:“光禄寺的朝食一定有问题!否则人能成这样吗!”

    内侍惶恐道:“殿下息怒。”

    “去叫光禄寺的人滚来!”

    立马就有人领了命去请光禄寺的人。

    “你做的好事。”站在壝墙下的曹醇嘴角含笑,眼神戏谑的望着气急败坏的大皇子。

    “半夏想着既然干爹想让大皇子出丑,何不用在他的人身上,那样效果也能明显点。”江半夏胡诌道。

    “少在咱家面前耍心眼。”曹醇面上笑意不减:“你那点破事咱家还能不清楚。”

    本来祭典结束后,江半夏作为太子的近侍要随着一起回城,结果不知道曹醇那老狐狸和小太子说了什么,她硬是被留下来。

    理由给的也很充分,代太子焚烧祭品以敬大明神。

    “咱家既认你做干女儿,就当你是亲人,在咱家面前说话何须藏头露尾。”曹醇道:“你父母家人新死,你以后就是一个人,咱家也是个六根不全的阉人,往后还要靠着你们这些儿女养老,说句不中听的话,百年之后都是要葬在一起的。”

    江半夏低声回道:“半夏明白干爹的意思。”

    “我们才是最亲的人。”曹醇语重心长道。

    她与曹醇的关系,分明就是强买强卖,但如今被曹醇这样一说,她有一种忤逆亲爹,当逆子的荒谬错觉。

    “干爹,请您掌眼。”江半夏从怀里掏出一块牙牌,上面刷了苏木染红的桐油,颜色火红,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是那枚被卫廖丢进湖里的牙牌。

    曹醇接过,拿在手里左右翻看,他抬眼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枚牙牌是从追杀卫廖之人身上得来的。”江半夏用简短的语言将那天画舫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在怀疑,人是我派去的。”曹醇用的是肯定句,他屈指轻敲牙牌:“咱家虽也姓曹,但杀卫廖没有必要。”

    “那是何人要杀卫廖?”江半夏疑惑道。

    曹醇摩挲着牙牌,思索了半天,他开口道:“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