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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留胭拿出一块儿手帕,擦了擦手,撤了狂风怒号的阵法,在这迷阵里走了一圈。
里面的死人还真是多。
沈留胭冷眼看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些人,以前在她眼里都不过是蝼蚁,她连动手都懒得动,可是谁叫他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沈留胭一挥手,那些尸体全部被阵法裹挟着被抛了出去。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珠圆玉润很是好看。
这双手,曾经碰过恋人的脸颊,曾经拂过万木凋零的土地,也曾经亲手送走恋人冰凉的尸身。
也终究染上鲜血,染上尘埃,染上污垢。
她不后悔。
走出阵法,沈留胭就看见东方训已经等在了那里。
“尊上…………你怎么了?”东方训见沈留胭脸色不是很好,忙凑上来低声询问。
“无碍!”沈留胭忽略自己眉心的炽烈感,“后续事宜你自行处理,本尊就不参与了。司渊的尸身找到了么?”
“找到了,已经安放在了泼墨殿了!”
“本尊看他一眼就回去了。”沈留胭抬步朝着泼墨殿的方向走去,再没有回头。
东方训见沈留胭瘦削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这个万人敬仰的清夕尊上,说白了其实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她和所有女孩子一样,渴望自己的爱情,希望能够和爱人长相厮守。
可是她的爱情却比被人更艰难。
沈留胭对待事情的专一程度,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所以,东方训真的有些担心,她会因为司渊魔尊这一个人,陷进去,走不出来。
不是挣扎不出来,而是不愿意出来。
有一个人,曾经为她舔舐伤口,和她品尝四季冬夏,陪她度过或满心欢喜或悲伤难抑的时光,愈合她的伤疤,陪她快乐,哄她开心…………
可是那个人再也找不到了。
沈留胭不愿意忘记,所以宁愿选择心痛折磨自己,把那些伤害司渊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重新体验痛苦,也不要选择遗忘另觅新欢。
她每惩罚一个人,就是在她心口割一刀,那伤疤不会愈合,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原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最怕的不是不能白头离散四方,而是天人永隔。
从此以后,看尽浮华苍生的只有一个带着满身伤痕的人,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偏偏还要伪装自己,披上衣服,带上面具,装作不在意,提前计算好笑容的弧度,动作的幅度,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把冰冷的自己伪装起来,装作和蔼可亲,叫别人以为冰冷才是刻意装出来的。
她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用平静掩饰内心的伤痛的,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度过无数个漫长安静的夜晚的。
他们都知道人间又一个身居高位高不可攀的神祗一样的清夕尊上,可是她也不过是一个看着爱人死在面前却没办法救他的可怜孩子。
她不过百来岁,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浑浑噩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