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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文舒从梨苑回城的路上,在城门外的一个土地庙前见着一个抱孩子的妇人对着土地祠不停叩拜。
妇人背对着她,瞧不清容貌,头上扎的蓝头巾有些歪扭,好些头发从歪处散下,配合妇人单薄叩拜的身影,让人看了觉得很是心酸。
“求求土地神.....发发慈悲,赐我.....草药.....救小儿一命吧。”
马车离得近了,那妇人叩拜时说的话,隐隐传到文舒耳朵里。
她心下一叹,穷人家治病确实不易,特别是家里有长期吃药的病人,要是药方里还有贵重药材,那可真是天都塌下来了。
买不起药,有些人也会想着自己上山去采,可既是珍贵药材,自然不是随处可见,遍地都是的东西,走投无路之下,求神拜佛就成了唯一的寄托和希望。
不过感叹归感叹,她既不是药材商,自己也不富裕,纵是对那妇人心生同情,也帮不上什么,当下摇了摇头,抖动缰绳驱驶马儿继续往前。
就在马车与妇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妇人满脸是泪的站了起来,并且转过了身,文舒随意扫了一眼,却立时顿住,然后拉住了缰绳,吁了一声。
马儿突然停下,坐下另一侧的陆喜很是惊讶,问道:“怎么停了?”
这前头也没东西拦道啊!
文舒扭头看向后方抱着孩子的妇人,回道:“陆管事稍等,我一会就来。”
“哎.....“陆喜还想说什么,那头的文舒已经跳下了车,走向车后了。
“这位大嫂,请留步。”她拦住神色恍惚的妇人,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孩子不到两岁的样子,蔫头巴脑的被妇人抱在怀里,一张小脸腊黄腊黄的,不是营养不良的那种黄,而是一看就知道有病的那种黄,孩子此时是醒着的,双目也泛着黄。
妇人看着突然拦住自己的小娘子,楞了楞,随即想起是那日回头给她钱的小娘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声音也带着哽咽。
文舒看了眼孩子,迟疑道:“大嫂怀里的孩子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她话里带着几分小心,唯恐惹妇人不快。
她这一问,妇人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再次落下来,不过因着认出她就是上次给她钱小娘子,妇人对她颇有好感,因此虽然伤心,倒也如实的点了点头。
“那我能问问是什么病吗?”她迟疑道。
妇人看了她一眼,文舒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瞧这孩子脸色发黄,像是黄疸,若真如此,我倒是有治他的法子。”
闻言,妇人双眼一亮,可随即想到什么又黯淡下去,苦着张点头道:“确是黄疸,大夫也开了药方,说是吃上一个月就能好转,可.....”说到此处,她捂住脸,抽泣道:“有一位药颇为贵重,我.....我买不起了.....”
原由文舒方才已经听见了,此时确认了妇人怀中的孩子得的确实是黄疸,便道:“大嫂莫哭,我家有一样果子,吃了可治黄疸,大嫂若信得过,就等在此处,我一刻钟便回。”
妇人楞了楞,随即道:“那果子多少钱?我..我没钱..”
文舒笑道:“不要钱,权当缘分一场。”
“啊。”妇人楞住,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天降的好事,不过因着上次的事,她倒没把文舒往坏处想,因此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
反正她也没其它法子了,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孩子不能断药太久,否则命就没了,若是这小娘子送的果子真的能治好狗子的病,我愿意当牛做马的报答。
文舒回到马车前,跳上车辕,陆喜隐隐听见她们说话,此时见她回来,好奇道:“你还真有治黄疸的法子啊?”
“有啊。”文舒笑道:“陆管事若是认得这种病人,尽可介绍给我,到时候请你吃果子。”
说到果子,陆喜立马想到不久前的怀木果,到是对她的说辞有些信了。
马车照旧在萧茶巷前一个路口停下,文舒告别陆喜急奔回家,寻了个蓝子装了两个丹果便又匆匆赶回城外。
好在她家离城门不远,而土地祠就在城外一里地,当她气顺吁吁的赶到时,妇人还在,正一脸焦急的看向她的方向。
“大嫂,这便是那果子。”文舒露出蓝子里的丹果,“你分次给孩子吃,一天吃半个,剩下的半个,眼下这天气也不容易坏,放好了,第二天也是可以吃的。”
她瞧这孩子脸色虽黄,但年纪不大,个头也小,有两个应该就够了,不过这是第一次,她也没把握,所以又道:“若是果子吃完了,孩子还没好全,你就还是这个时辰,再到这里来等我,我往后几日还会经过。”
妇人看着竹篮里绿色的果子,有些犹豫,因为果子的颜色一看就是生的,这真的能吃吗?
听说很多生果子,生的时候是有毒的,轻者吃了腹泻,重者还会中毒。
“这果子还没熟吧?”终究是孩子的命重要,她想了想,当下也顾不得面子,直接发问。
文舒楞了一下,这才知道她迟疑什么,笑着从竹篮里拿起一个果子,用手掰开分作两半,然后拿起其中一半吃了起来:“是熟的,就是这个颜色。”
妇人见她自己吃了起来,心头的疑惑放下,拿起另外的半个果子,一边喂孩子,一边感谢道:“谢谢小娘子,若真能治好我家狗子,奴家愿作牛作马报答此恩。”
“大嫂严重了,不过若是真有心,遇到跟狗子同类病症的介绍给我就行。“见妇人怔住,又道:“不过,这次可是要收钱的。”
“那.....得多少钱?”妇人犹豫了一下,问道。
听得话音,文舒心中一动,不答反问:“大嫂可是认识这样的人?”
妇人点头:“我娘家村里也有一个患这种病的,不过他的年纪比较大,有三十多了。”
文舒仔细想了想道:“一贯钱,包治好,治不好,不收钱。”
这个价格,她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村人大多不富裕,若是开得价高了,他们恐怕宁愿熬着,也不愿花钱。
她问过大夫,不是所有的黄疸病都会立时死人,有些慢性的甚至能拖好几年,也就小孩体质弱一些,发作的快,可一些壮年男子,却是可以拖上数年。
妇人闻言点点头,一贯钱虽然不少,但若真能治好也算不得贵,要知道她陆陆续续给狗子抓药已经花了近两贯了,可狗子还没好全,若这果子当真有用,那可真算不得贵。
妇人抱着孩子的千恩万谢的走了,文舒也转身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