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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柏顿悟一般,被秦玊儿容貌吓得忘了这一茬:“我也有听人言吴老夫人病重,周兄受吴候所托,为得‘重霁丹’上无铭山求亲?”
周瑜点点头,他其实并没变,他依然是爱美之人,变得只是他的抱负和志气。
娶秦玊儿不是贪图美色,吴夫人性命和颜面只是一层说得出口的外因,其中还有一层内因却不能对人明说。
这关系孙策能稳定江东局势,图谋日后发展,为父报仇,甚至将来可与曹操分庭抗礼。
孙策年幼丧父,基本是白手起家,靠性命才打拼下这份带着血汗的江东基业,虽然孙策作战勇猛,攻无不克,兵力日益壮大,看着气势如虹,形势大好,但孙家无家底支撑,钱财不足的缺点逐渐显露出来。
孙策刚为江东新主,还需拉拢豪绅士族的势力,安抚他们归顺,暂时不能侵犯他们的利益,恐生内患。
百姓本就艰苦,也不能增加苛税。
但要图谋壮大,就必须耗费财力来养兵养马,攻城略地。
荆州刘表与孙策有杀父之仇,虽荆州与江东只一江之隔,但财力却胜东吴数倍,实力不允许孙策报仇雪恨,他只能郁结在心中,不能释怀。
人穷志短,孙策虽不说,但周瑜皆看在眼里。
此番上绝命医庄,周瑜确定江湖传言不假,绝命医庄财力雄厚。单单那位不起眼的书生李云幕手中的雕翎象牙扇便价值连城,将那把扇子拿来,都可养活几万兵马。
这就是周瑜不为人知的私心,他也知道这个目的不够光彩,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现在天下有倾巢之危,汉室有倒悬之急,孙策志向高远,一心要完成父亲孙坚临死前的嘱托:匡扶汉室,平定天下。作为他兄弟,更应鼎力相助,为他排忧解难。
这已不是个人感情,而关系天下苍生,周瑜当然不会因江柏一言劝退,也不会因为秦玊儿磨人的小性子放弃。
江柏不知内里,但就是这份为兄弟牺牲个人幸福的勇气也值得赞叹:“周兄是个出言无悔的大丈夫,为兄弟不计个人得失,重情重义的英豪,在下却以小人之心来怂恿周兄做个无信之人,实在惭愧。”
周瑜也不怪江柏,只提醒道:“你在我面前说说罢了,莫要给她听见,她心胸狭隘,本事厉害,擅长使毒,真要把你怎样,我也无计可施。这一路上,江兄还需谨言慎行,切勿得罪了她。”
“多谢周兄提醒,在下明白。要娶这么个女子,真是难为周兄了。”江柏感慨道,十分同情周瑜。
秦玊儿在外一字不漏的听了,她也是个明白人,周瑜的目的性太明显了,明显的让秦玊儿觉得受到侮辱。
周瑜这个伪君子,只顾及兄弟义气和自己的颜面,想利用她来做一个“牌坊”,博一个“重情重义”,“舍己为人”的美名。他成了“英雄”,自己却做了一个反衬的“丑角”,凭什么?
秦玊儿突生恶念,你周瑜不是想救人,我偏要她死,让你无法跟你兄弟交代,让你在众人前暴露自己的无能,看最后是谁配不上谁?
秦玊儿拿定了这个主意,想着周瑜气急败坏,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便觉出了一口恶气。这口恶气,是在卫臻决绝离开她时就留下的隐患。
从小娘亲就教导她,要让男人为你裙下之臣,不是靠感情,而是靠手段。秦玊儿还不信,但如今真心被卫臻辜负,价值被周瑜利用,她不信也信了。
门开了,江柏走出来见秦玊儿在外,吓得脸都黄了,秦玊儿淡淡一笑:“江大哥,你在这做什么?”
江柏肯定自己在房内说的话皆被秦玊儿听了,也许是因为见过秦玊儿骇人的丑脸让他心生畏惧,居然吓得双腿打战,哆嗦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瑜强撑起身子,他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刚抬起头就晕晕乎乎倒下,又怕秦玊儿为难江柏,叫道:“玊儿,你进来。江兄,你不是肚子饿了,快去吃点东西,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我等再商量行程。”
“哦,好,”江柏低头缩着身子,避开秦玊儿锐利的双目,侧身滑过秦玊儿身旁,脚不着地的跑了。
周瑜听见江柏踩着木板踏出刺耳的嘈音,如避瘟神,心中好笑,也好奇秦玊儿到底丑成什么模样,才能让江柏出面来劝他退亲。
秦玊儿关上门至周瑜床前,目光如炬,有意问:“你们在聊什么?”
“额,说些闲话罢了,”周瑜也担心秦玊儿听见二人背后言语趁机发难,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听见了也没办法,“这次多亏江兄,不然你我二人就要在江中陪屈原老先生喂鱼了。”周瑜玩笑道。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秦玊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小怕水,看到水就发慌,今日她是遭了大罪,心有余恨:“都是你推我下江,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淹死了。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爹娘一定不会放过你。”
周瑜听秦玊儿卷着舌头,吐词不清,还在这喋喋不休的凶人,玩笑道:“你的舌头怎么了,掉水里骂我,被鱼咬了?”
秦玊儿习惯性“哼”了一声,周瑜讲道理道:“你先别‘哼’,我跟你说说道理。如果不是你养的白貂咬我,我就不会松手,你也不会掉入江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叫‘自作孽不可活’???”刚说到这,秦玊儿荷包有了动静,糯米探出个小脑袋,提溜着小眼睛看着他,周瑜忙把话打住,对这小东西起了忌惮之心。
“继续说啊!”秦玊儿知周瑜是怕糯米咬他,故意挑衅道。
“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周瑜认怂,他才不跟畜生计较,再被咬一口,划不来。
“哼,你的狐朋狗友净会在人后说坏话,哪天成了哑巴,这个世界就清净了。”
周瑜忙替江柏开脱道:“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都是朋友间闲聊,你不要在意,我根本没听进去。”
秦玊儿冷笑道:“是吗,你兄弟方才告诉你我很丑,你信不信?”
周瑜翘起柔唇,故作镇定笑道:“兄弟和夫人之间,我当然更信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