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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闹出来的动静颇大。
众邻居聚在阮明姿院子里时,看到地上那捂着眼睛哀嚎不已的阮安贵跟冯苟生,都有些无语。
齐大娘听儿媳妇说了今儿阮明姿跟冯苟生二十两银子豪赌的热闹,这会儿又见着冯苟生出现在阮明姿院子里头,外头阮家大门还倒在地上,哪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八成是这冯苟生跟阮安贵勾结在一起上门找阮明姿的麻烦,反倒是自个儿倒了大霉!
只是这会儿冯苟生跟阮安贵都捂着眼睛哀叫,脸上还沾着不少生石灰,齐大娘就是心里再气再鄙夷这俩男人不干人事,想得却是要先替阮明姿把这事的事态给控制住了。
村子里经常有顽童把生石灰弄到眼里去,村人们对这个处理起来倒是驾轻熟就的。
齐大娘掏出块帕子,嫌弃的丢在嚎得比较惨烈的冯苟生身上:“别嚎了,也别用你那脏袖子擦眼了,赶紧的拿帕子擦一擦!”
她又嘱咐一旁的儿子:“赶紧去把孙大夫找来,就说有人不小心把生石灰弄眼里了。”
齐大娘的儿子赶忙去了。
情况稍好些的阮安贵顶着眼睛的灼痛,怒声道:“不是我们不小心!是阮明姿这个歹毒的小贱人把生石灰扔我们眼里的!”
齐大娘根本就没搭理阮安贵,反而上前疼惜的拉起阮明姿的手,借着旁的邻人拿来的油灯细细上下打量着阮明姿:“……没受伤吧?”
阮明姿心中一热,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慰齐大娘:“大娘放心,我好得很。”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齐大娘怜惜无比。
阮安贵简直目瞪口呆,这姓齐的婆子是不是疯了?!
待到孙大夫火速过来的时候,冯苟生跟阮安贵眼里头的生石灰已经用帕子擦拭过了,又就着井水,冲洗了半晌,算是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但到底生石灰的威力太强,孙大夫借着油灯细细查看了半晌,这才摇着头叹了气:“冯老弟的左眼几乎快被烧穿了,只能听天由命了;阮家老三伤势倒是稍轻一些,回头注意养一养,我给开点草药敷一敷,后头可能会影响点视力,但总比瞎了好。”
听闻了消息赶来的赵婆子正好听得这话,差点晕过去,被人掐醒后,她朝着阮明姿就扑了过去:“你这个扫把星!歹毒的小贱人!那是你三叔!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阮明姿从来就不是站着挨打的人,她灵巧的躲了过去,见周里正跟周邓氏一同过来,她当机立断跑到周里正身后:“里正爷爷替我做主!”
赵婆子被人拦下,推开那人,还欲再扑打阮明姿,被周里正喝了一声:“这是在做什么!”
赵婆子一拍大腿,竟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这命苦啊!老大是个冤孽,老大生的孩子就是个孽障啊!哪有侄女把叔叔眼睛弄瞎的啊!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我明日定要去县城敲鸣冤鼓告她!”
邻人相继从家里拿来了油灯,照的阮明姿这小院子灯火通明的。
周里正跟妻子周邓氏站在一侧,旁边还有阮明姿跟齐大娘等人。
而另一侧,则是疼得已经嚎不出声的冯苟生,以及伤势不算太重的阮安贵跟赵婆子。
其余的都是看热闹的,围了一遭,挤挤囔囔的几乎站了阮明姿这小半个院子。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里正肃然道。
阮明姿还没等开口,阮安贵忍着眼睛的灼痛,抢先道:“周里正,你可得给我跟老冯做主啊。阮明姿这小贱人蓄意伤人,竟然往我们眼里扔了大把生石灰!”
冯苟生这会儿算是对阮明姿恨之入骨了,他的左眼剧痛无比,听孙大夫的意思竟然是这辈子都可能看不见了,他这会儿恨不得吃阮明姿的肉,喝阮明姿的血,听得阮安贵这般说,一边疼得直抽冷气,一边还在那指着阮明姿恨声道:“这小贱人太歹毒了!周里正,我就算再怎么得罪她,她也不至于这样!竟然上来就要了我一只眼!这事我要告到衙门里去,怎么也得赔我……一百两银子!”
周里正见冯苟生这会儿还有心情索赔银子,便知最起码这伤是要不了人命的,倒是稍稍松了口气,看向阮明姿:“阮家大丫,你来说。”
阮明姿知道,又到了发挥自己出色演技的时刻。
她抖着肩膀,似是很害怕,声音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里正爷爷,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
周里正身边的周邓氏怜爱的把小姑娘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不怕不怕,你慢慢说。”
周里正也不由得放缓了几分声音:“对,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明姿抽抽噎噎的,一副小姑娘被吓坏了的模样,指着院门:“我跟妍妍今晚用过了饭,就听得有人在踹门,说是我三叔,要我开门。呜,我,我想着大晚上的,三叔能有什么事,就多问了句。结果,结果他们就在外头商量什么要把门给踹开,还要抢我的银子……”
众人顺着阮明姿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着院门一扇倒在地上,另一扇歪歪扭扭半开着,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加上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那哽咽的哭腔,众人这心理一下子就全都倾到了阮明姿这边来。
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踹门,商量要抢人家银子,可真是太臭不要脸了!
他们榆原坡村怎么就出了这种败类!
阮安贵倒是没想到这话竟然让阮明姿听了去,他忙道:“没有的事!我就是来陪着老冯来找他家婆娘闺女的!什么银子啊!这是污蔑!”
周里正微微拧了拧眉:“不管是不是污蔑,你们把人家小姑娘的门踹倒,大晚上的闯进人家家里,这总是事实吧!”
“那是因为她窝藏了老子的婆娘闺女!”冯苟生疼得直喘粗气,大叫道,“老子过来接婆娘闺女家去,她不让,这就是犯法!踹了她的门不行吗!”
这下倒不消周里正开口了,齐大娘不忿的接了话:“我呸!还有脸说是你婆娘闺女!我可都听人说了,你把梨花跟她娘输给姿丫头了!往后那就不是你婆娘闺女了!”
“没错没错,愿赌服输啊。”
“就是啊,再怎么说,你哪怕要找人,也不能踹倒人家的门硬闯啊!”
众人议论纷纷,冯苟生捂着剧痛的眼,祭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梨花跟她娘把家里的银钱都给卷走了!我找她们要回家里的银钱总没错吧?!”
阮明姿心下冷笑,这冯苟生净胡扯。她几乎是看着梨花她娘打包收拾的,自然清楚,梨花跟她娘离开家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装了三五件衣裳的小小包袱,哪里来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