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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还不是莹姐那个大嘴巴,说你们杜家祖上出了个帝师,那些绣娘闲来无事便多看了几眼。”
杜羽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解了惑也不再纠结,倒觉得手下凉凉的,“瑶儿,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姜瑶抽出手来,在嘴边哈了口气,搓着道,“天冷,刚刚洗完衣服,被风吹了一下便凉了。”
杜羽微嗔道,“瞧你!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快进屋儿。”
姜瑶拉着杜羽微进了自己的厢房,屋子不算大,姜氏咳疾未愈,正坐在炕头上绣着针线,窗前书桌旁放着绣架,书桌上则摆着几张草纸,并着一本书。
“是什么书?”杜羽微睫羽微垂,目光落在那本几乎翻烂了的书上。
姜瑶将书递过去,道,“是本草纲目,当家的送来的,本是医理的书,许是里面有插图,当家的竟让我看着书上的花花草草找些灵感,给前院儿添几张图纸。”
姜瑶边说边去翻书,道,“你看这本书上还记载着治疗咳疾的化橘红呢!”
杜羽微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惊讶问道,“瑶儿,你识字呀?”
“嗯!略识得几个!”姜瑶点头。
盯着她看一瞬的功夫,杜羽微便看到了姜瑶面上的泪痣。
“还真长了颗泪痣呢!”杜羽微呢喃道。
姜瑶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一转便知道适才李青妙拦着杜羽微说些什么了,八成是编排她的泪痣呢!
杜羽微声音有些怅然,道,“我在书上看过泪痣是泪水凝结后的样子,是因为前世死的时候,爱人抱着她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以作三生之后重逢之用,一旦有泪痣的人,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就会一辈子分不开,直到彼此身心逝去!”
“瑶儿,你还有前世未了的因缘,定是你前世恋人痛彻心扉,至死也不肯放掉这一段感情,所以才要留一颗痣在眼旁提醒你,这一世还要去寻他,完成前世未了的因缘”
说到最后,杜羽微声音中存了些不忍,前世定是情入骨髓而不得才留了这泪痣,奈何瑶儿今生还要再经历一次!
姜瑶微微垂了羽睫,声音中带了丝沙哑道,“是吗?”
明明前世那人心中所属不是自己,又何来未了姻缘?
明明前世自己就是死在那人手中,又何来至死不肯放掉?
前一世她也曾读过泪痣的传说,彼时还甚为羡慕那样倾心相许的二人,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然淡忘了那传说,许是经历过了背叛,再也不相信至死不渝,自然而然便不再记住了。
说什么痛过前尘,哭了今生,湿了来世,她这一世才不要做那样专情执着的女人
见姜瑶眉眼间染上忧思,杜羽微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说不定你上一世经历了太多磋磨,这一世会顺风顺水呢!”
上一世确实经历了太多,但重生未必能顺风顺水,这些时日比之上一世的她,活得更为艰难!
姜瑶勉强笑笑,或许这一世她不再入京,便不会遇见那人,也就没了所谓的哭了今生。
刚这么一想,杜羽微便一盆冷水浇下,“瑶儿,你就不要担忧了,比之被抄家灭族的,你不过是受情劫之苦罢了。”
“抄家灭族?”姜瑶疑惑,在这个偏远小镇子上说抄家灭族,无疑是天方夜谭,那个词只有在天子脚下,或是富庶之地才能见。
杜羽微的神情却不似做假,她垂了睫羽道,“哥哥在京都读书,眼下快过年放了假,前两日才到家,我听他说啊,京中眼下正不安稳呢,有个世袭的爵位要被陛下满门抄斩呢!”
“世袭的爵位?”姜瑶疑惑。
历代世袭的爵位莫非是王、公、侯、伯,前世没有听说哪家在这个时候被抄家灭族啊
“嗯!”杜羽微肯定的点点头,继续道,“是个伯府,叫什么来着,好像是”
一听是伯府,姜瑶的心猛地揪紧,那厢杜羽微还在细细回想,这厢姜瑶便道,“是文昌伯府?”
“对!就是文昌伯府!”杜羽微肯定道,说完又疑惑问道,“瑶儿你怎么知道?”
“啊!”炕上的姜氏听到文昌伯府几个字之时,一不留神绣花针刺到了手指,鲜血将雪白的丝绢染红。
姜瑶什么也听不进去,脑海里回荡的只有杜羽微那句“对!就是文昌伯府!”
文昌伯府怎么会被抄家灭族呢?前世也只是被抄家流放而已。
“为什么?”姜瑶声音有些沙哑。
“额哥哥说是,文昌伯前些时日参与劫贡品,差点害了陛下最疼爱的外甥一命!”杜羽微低声道,生怕被别人听了去惹麻烦。
陛下最疼爱的外甥?那不就是襄郡王吗?她爹什么时候差点要了襄郡王的命了?
明明前些时日,襄郡王就在这个小镇子上,她还曾一脚将他踹下悬崖呢!
踹下悬崖,劫贡品,有什么联系到了一起
姜瑶大脑嗡嗡的,原来前些时日在莲花村后山的,是被劫的贡品,前世她只知道文昌伯府是因着劫贡品获罪,今生若是没有她那一脚,文昌伯府就不会被诛九族了!
姜瑶狠狠的拍了自己一下,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襄郡王没能杀了,反倒连累了自己亲爹被诛九族!
“瑶儿!瑶儿!你怎么了?”杜羽微担忧问道,不会是被吓着了吧?
姜瑶回神,咬着下唇,艰难道,“陛下是明君,怎么说诛人九族便诛人九族呢,定是你哥哥弄错了!”
“我哥哥不会弄错的,他们的一个同学便是这次的主审官的儿子,眼下虽未有所行动,但消息不会错,陛下八成是想好好的过了这个年”杜羽微肯定道。
殊不知她的肯定,却像是一颗炸弹一般,将姜瑶的平静的心湖炸的水花四溅。
“是是这样啊”姜瑶勉强笑笑。
瑶儿面色怎么这么难看?
杜羽微心生狐疑,转向炕头儿上坐着的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