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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灌入了车厢,苏樱丝毫未觉察。她在想自己的优点,想了半天,竟真的一条也没想到。
没有宋氏的恬静,也没有李氏丰韵。
苏樱暗自感叹,原来在有些时候,没有优点,也是好事。
车厢内无人说话,车轮辗着积雪的声音,显得尤其响亮。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胤禛合上了窗子。
“马上就到了。”拿了桌几上的白色水貂毛围脖,套在她的脖子上,“雪停了,但外面挺冷的,暖手炉要抱着吗?”
苏樱放下暖手炉,把下巴底下的围脖,掖了掖,笑道:“谢谢爷。不用了。”
清亮的嗓音,客气而疏离。
胤禛伸手捏着她下巴,左右看。
就是他养大的福晋。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难道及笄之后,觉得自己是大人了?所以比往日多了一份淡然?所以奇怪奇怪的想法,更多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苏樱的实际行动打消。
马车停下来之后,她拒绝胤禛的搀扶,单手摁着车板,旋身跳了下来。粉色的裙摆被冷风撩开,露出粉色的衬裤。
这是大人会干的事嘛。
好在寺里,今日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的香客。
就被他一个人看到。
登上塔基高台,绕过香炉,入正殿。
胤禛看看苏樱脸上带着肃穆的神情,深深顿首下去,前额结实抵在蒲团上,半天后才抬起头。凝望佛像片刻,接着又顿首下去。
如此三次,方才起身。虔诚之意,犹如佛祖就在她眼前。
“你求了什么?“
待她从殿里退出来后,胤禛问。
苏樱接了高庸递过来了一把香,撕开上面的封条,认真地说:“国泰民安。“她什么都没求,只是感谢佛祖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不是求的离开啊。胤禛松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香说:“给我,我帮你。“
苏樱仰头看看天,空茫的天空,雾蒙蒙的。
天上当真有神仙吗?神仙是时刻俯瞰着众生的吗?她何德何能,比别人多一世的经历?让她比别人知道的更多?
“我先去下面。“
她准备离远一些,好观望一下这座白塔。据说四百多年前,天降雷火,把寺庙夷为平地,唯白塔幸存。后来有人在原址上,重建了寺院,以白塔命了名。
“当心脚下滑。“胤禛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说。
寺院里不比勋贵之家不停的有人打扫,台阶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苏樱一步一小心,终于站到地上,准备回头看时,听到一声慌张的“姑娘,救救我啊。“寻声望去,一位头发凌乱的素衣女子,从白塔后方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跟着三四个布衣汉子。
苏樱突然想到了她是谁。
李四儿。
她急忙高声喝斥:“四阿哥在此。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说话的同时,提着裙子就向李四儿冲了过去。
胤禛正在分香,听到她的声音,急忙扭头看。
粉色的身影,奔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先前一人手里的刀将要落的时候,苏樱冲到了李四儿面前,张开双臂,把她护在怀里,仰头对着明晃晃的大刀,怒喝:“我是四福晋,伤害皇族,可是死罪。”
胤禛一阵炫晕,扔了手里的香,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过来。
“住手,谁敢动手,诸九族。我是四皇子。”
没人敢冒充皇子。后面两个人看到胤禛的官服上是四爪蟒纹,死拽着了举刀人的手臂,冲他轻摇了一下头,迅速撤去。
苏樱这时才意识到方才的行为,是多么的危险。也许,他们一刀下来,把她们二人同时给劈了。
一阵冷风吹过,路边枯枝上的积雪,漫天飞舞。
苏樱缓了两口气,才拍着怀里颤抖的女子说:“不怕,不怕,没事了,他们走了。”
李四儿颤颤危危的扭头,看到黑衣人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鲜艳似火的梅林里,“哇”的一声又把脸埋在了苏樱怀里。
在梦里,她哭的没这么厉害。
自己在白塔寺的梅园里救了她。
算时间的话,就是今日。不同的是,自己陪额娘来上香,当时也没有这么危险,只是护了她而已。追她的人,远远的看到她们,就退走了。
苏樱恍神的时候,胤禛和高庸先后赶到了她们身边。
胤禛用袖子试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怒声对高庸说:“你现在就去刑部让人去查,看这些不要命的都是什么人。”
李四儿低着头,从苏樱怀里挣脱出来,伏在雪地上,连磕了几个头后,说:“谢谢福晋,谢谢四爷。小女子身份卑贱,无以回报贵人的救命之恩,从今后定会为贵人日夜诵经祈福。”
说完,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寺院的门口跑。
“等等,你腿上有伤,我叫马车送你。”苏樱冲着她娇小的背影喊。
等?呵呵,一刻都不能等了。李四儿在心里咬牙切齿道:“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为了向害她的报仇,也要放手一搏。”
高庸也离开了。
胤禛搂着呆呆怔怔的苏樱,心有余悸地说:“傻孩子,以后不准这样了。她一万条命加起来,也没你重要。”
苏樱在心里颤声应话,重要重要,她很重要。
在梦里,李四儿不久之后,成为了佟科多的宠妾。众皇子争位时,佟科多走了和他父亲佟国维不同的路,暗中支持四阿哥,成为四阿哥登上皇位的最大助力。
在一次宫宴上,佟科多告诉她,当初之所以支持四阿哥,是他家小四儿的执意要求。
她不需要这个人情,所以方才先把四阿哥喊出了口。
阴差阳差,竟然又救了她一次。苏樱长长吁了口气,推开胤禛,僵着脸冲他笑道:“太冷了,不想赏梅了,我们回去吧。”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胤禛摸着她冻得发凉的小脸说。
“我自报了家门,他们不敢的。“
“万一呢?“
苏樱挥开他手,转身就走:”走了走了,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