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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大一会儿,田嬷嬷便领了胤禛进来。
“给夫人请安。”
胤禛向觉罗氏行了个礼,“刚在宫里用过饭了,我先去外面等。”说完,微躬了一下身,退了出去。
这才刚刚到饭点,宫里的开饭时间都是有规定的。只会因皇帝忙碌而推后,不可能提前。
苏樱和觉罗氏相视了一眼。
刚刚还想着,去说胤禛的坏话,描述一下,自己在他府上,过得如何的凄惨。顿顿年年吃不好,各种不如意。好为说和离的事,做铺垫。
此时的苏樱,却为方才说府上银两拮据的话,感到羞赧。有一种穷亲戚登门的错觉。而且这个穷亲戚,好像还是跟她有关系的亲戚。
“不用管他。”苏樱讪讪道:“不想吃,是他不饿。”
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把她这个额娘都当成外人了。觉罗氏心里酸溜溜的,却不动声色地笑问:“四阿哥最近怎么了?以前一年半载的,还不来一趟。最近你一回来,他就跟来了。”
苏樱想了想说:“可能做了亏心事吧,想表现。”
“你这丫头,及笄之后,就是大人了,怎么说话还没个正形。快点吃,别让他等太久了。”觉罗氏又对立在旁边侍候的丫头吩咐:“给姑爷多上几份茶点。”
胤禛坐在客厅,喝着茶,看着面前的一片方寸之地。
他没在国公府用过饭。
去别人家里的时候,都是宴席,自然是盘盘碟碟的摆满了桌子。
日常用饭,就去过顾家。顾家平时是一荤一素,有时候全是素。他在时,顾夫人会多添一个菜。
他以为只有皇帝的日常膳食是七碟子八碗的。
原来国公府里也是。
怎么能这样呢?
胤禛有点气。
不知道是气自己考虑不周,还是气国公府让他显得寒酸。但他在看到苏樱的时候,立马露出了春风和煦的笑容。
“你用好饭了吗?我不急,反正下午也没事。”
苏樱进门后,先瞄了一眼桌子。八盘茶点,摆得满满的,一个角没少。
“这个时候,你怎么有空了?”
胤禛站起身,附在她耳边,低声笑语:“回去换衣服,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让你长长见识。”
苏樱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他。
胤禛冲她笑。
笑的意味深长。仿佛有一件天大又神秘的好事,在前面等着她。
慢一步进来的觉罗氏,看到小两口亲密的样子,十分高兴。摆出了一副赶人走的架式,“跟四阿哥一起回去吧,我一会儿有事,还要出去。”
和往常一样,苏樱被一帮丫头嬷嬷簇拥着送上马车。和往日不一样的是,丫头嬷嬷手里,个个都拿着东西,大盒子小盒子方盒子圆盒子,摆了大半个车厢。
若是以往,胤禛没什么想法,苏樱每次回国公府,带回来的东西,都比带去的多。
现在不一样。
现在知道府里不宽裕。他明白了,这是在接济他呢。
心里非常非常非常的煎熬。
这种感觉就好似,某人走到大街上遇到了心上人,本想摆个最佳的姿势,展示自己的风流倜傥,却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大粪。
想原地消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捂住脸蹲在路边,不让人看见。
还想把泼大粪的人一巴掌打死。
又羞又恼。
但他一点都没表现来了。
浅淡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假装这件事很平常。
“这些年,你花的都是国公府的钱吗?”
马车开始走时,胤禛换到苏樱旁边的位置上,揉捏着她的脸蛋,笑得风轻云淡。
看着她不明所以的表情,又说:“我没管过帐,也没操过钱的心,不知道那些小钱加在一起,会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你是府里的主子,年奉放在总帐上是对的,但应该跟我说一声嘛。”
松开手,捏了一下子她的鼻子,笑意更深了,“嗯?你这个福晋是怎么当的?为什么早些不提醒爷?”
苏樱仍是一脸疑惑,“爷今日有什么事?”
“嗯?”
“你刚不是说去好玩的地方吗?”
胤禛朝她坐近了一些,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继续说他不想正视的话题,“在跟你说银子呢。”
“我自己的钱。成亲的时候,我娘送了一个一千亩地的庄子,我大舅父送了一个两千亩地的庄子,二姨母和三姨母各送了两个铺子。再加上别的,每年大约有三千两左右的收入。”
胤禛十分意外,加好奇,“怎么没听你说过?”
“都在礼单写着。”
成亲时,满脑子都在祈祷,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成不了亲。紧张加激动,眼睛都不知往里放好了,哪有多余的心思关心礼单。反正礼单上的东西,只要顺利成了亲,以后都是他的,又不会长腿自己跑不掉。
胤禛搂着了她,把脸倚在她的肩头,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不想和离了。我想要庄子,想要铺子。你在的时候,你的就是我的。你走了,就又带走了。”
苏樱未出嫁前,觉罗氏给她讲。只靠俸禄的人家,越是官位高,越是缺钱。又再三跟她交待,男人们最爱脸面,钱财的事万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要不留痕迹的去帮他。
觉罗氏的娘家是皇族,为了让在位者放心,早早的远离权力中心,一心只想着赚钱,做富贵闲人。而身为乌那拉那氏的费扬古,正好相反。皇帝近臣,手中有权,却是靠着俸禄赏赐过日子,没什么多余的钱财。
觉罗氏把自己生活的经验,对苏樱倾囊相授。
此时,苏樱有些迷惑。说好的男人爱面子,谈钱失尊严呢?眼前这位,可是理直气壮的想要她的嫁妆。
脸皮真厚。
也好,这样好沟通。
苏樱大方地说:“都留给你,到时候,我只带走我的衣物首饰。”
胤禛:“......”
他想到了自己在放妻书里,写到的,负责对方十年衣粮钱。不禁低笑起来,他还以为,他那样的行为,非常的大度了。
虽然是假的。
但假的,也说明他想到了这一点,愿意在她离开之后,还照顾她,管着她的吃穿。
哪里料到他的福晋,还想负责他一辈子的衣粮钱。既然是这样不分彼此,还和离什么。和离分家,分的不就是钱财吗?
抬起头,理直气壮道:“昨天余下的五百两,我给了苏培盛。”
苏樱斜眼看着他,笑道:“看看你书房里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赶快卖了,把钱还我。”
此时她追着要,表明在她心里,没把这当回事。把她自己的俸禄偷偷地放在公帐上,也不是顾虑他面子,而是认为她跟他是一家人,理应如此。
她不在意的事,那就不是事。
胤禛的心里坦然了,张口咬着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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