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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巫咸一族正统嫡系血脉,又得神明眷顾,天生灵力,受族人无上尊崇。
阿娘是现任族主,而阿爹则是个来历不明的外族男子,被视作不洁之人。当初若不是阿娘怀了我,长老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的。后来阿娘生下我,长老们一致决定将我交由掌殿元寂抚养,不许阿爹探望。
元寂顽固不化,我十分厌恶他,却同他的长孙元生交好。毕竟,能自由出入神殿与我作伴的,除了爱宠穷奇,就只剩年纪轻轻却极受元寂器重的元生。
这日,春光明媚。
元寂教导的,纵然在爱恨取舍、生死离别之际,也要有袖手闲看的超脱气度。故为了磨练我的心性,元寂特许我在神殿内默书,整整三尺高的巫族正史,连半个字都不能出错。
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揉揉酸软的手臂,提笔:现下,还是专心默书罢。
“念儿,念儿……。”
我循声而去。
那正坐在墙头,瑟瑟发抖,泫然欲泣的男子,正是我可怜的阿爹。
多年来,我已经习惯阿爹的探望方式。
“念儿,爹爹腿软。”
“……,阿爹你等着,我这就去搬木梯。”
阿爹好不容易下得墙来,几乎瘫倒在地,与我如出一辙的狐狸眼里盛满水光,勾魂夺魄。不怪长老们常说他“狐媚惑主”,他确有让女子都自叹不如的动人姿色。
“阿爹,你来作甚。”我口上虽是在责怪,心里却是欣喜:“等下叫人撞见又要难为你了。”
阿爹笑容纯净,道:“爹爹带了你爱的糕点。”
待阿爹拿出怀里的手帕,我一怔。
阿爹小心翼翼地触上我的眼角,疑惑道:“念儿,你哭了?”
我哽咽道:“阿爹,你把糕点压碎了。”
我心疼……
梨花树下,巨大的阴影投下来笼罩着我们,满树洁白如雪的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碎了的糕点全进了阿爹的肚子。
我望着梨花,一阵莫名惆怅,不禁暗自感慨:这花美则美矣,终究不能果腹啊!
这样的心思,若让元寂知晓,免不了又要罚我多抄录几本古书。唉,我只盼我早日成人,接任族主,好脱离他的“魔掌”。
“念儿,昨日元寂来向你阿娘提亲。”阿爹突然愤然道。
我闻言大怒,道:“那个老不休,竟敢和阿爹你抢人!”
阿爹淡淡瞥我一眼,道:“他是想让元生娶了你。”
……。
我细细琢磨,如今他是我的师父,高我一辈,若我嫁给元生,成了他的孙媳,就整整低了他两辈,处境肯定比现在还要凄惨!
“这厮,用心何其歹毒”我一抹额上的细汗,颤颤巍巍地问:“阿娘,她怎么说?不会应允了吧?”
阿爹低下头,委屈道:“你阿娘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就跳出来大骂了一顿,结果……。”
“结果阿娘生气了,赶你出来。”我接下阿爹的话,阿爹泪眼汪汪的点头。
怪不得掌殿罚我默书,怪不得阿爹会来看我。
我认命的起身,回殿,恋恋不舍这明媚的春色,一步三回首。
阿爹不解,问:“念儿,你这是作甚?”
“拜你所赐,默书。”我道。
“我可怜的儿啊!”只见阿爹拈起袖角拭泪,又没有收敛幸灾乐祸的表情,假的很。
唉,我仰天长叹,这苦命的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夜半孤寒。
我不时提笔,又放下,腾出手轻揉僵硬的脖颈。
元生失魂落魄的,不发一言,乌黑的瞳眸倒映出跃动的烛火,明亮到令人心惊。
我早料到元生会来,不想他却是这般模样,想来我俩也算青梅竹马,我又自认相貌气度皆是不俗,与我成亲,何至于如此失魂落魄?怕是元生他已有心上人罢。
“阿念。”元生低低地唤,语气格外沉重,含着说不出的苦:“我只得你这一个友人,有些话,我只愿对你讲。”
我是真不想听。
“元颉,他,我欢喜他。”
果然……
元生这厮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无耻行径,实在是、实在是……愚不可及。
我听见自己故作镇定却不住颤抖的声音:“你不要命啦。你不要命,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元生这厮,竟然还在笑。
“阿念,我欢喜他,他也欢喜我。”
元生难得的红了脸,对我道:“这也许是我做过最荒唐、大逆不道的事,但我不后悔。阿念,终有一天,你也会懂得我现在的感受。”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永远也不懂。这样愚不可及又浓烈伤人的感情,我怕自己承受不起。
可这终究是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