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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顿感轻松,沉吟片刻,兴奋道:“敏敏。你陪你弘哥哥出去逛逛,我这里要马上拟好奏章,也好让弘轩带回去呈给皇上。”
我于是与弘轩退出。一到两人独处,弘轩便陷入沉默。我忍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弘哥哥,我……。”
弘轩却打断我说话,说道:“敏敏,以前我来苏州办事,见到几处好玩之地,也吃过几家名厨的经典菜式。那时就总想着,以后有机会,带敏敏过来见识下才好。如今难得天时地利人和,敏敏,这几天我们就什么都不要提,就让我好好陪你玩几天吧!”
我几乎跳起来,喜道:“我来这么久,还哪儿也没去。弘哥哥,你就带我各处玩去。我们马上就走。”
一行人准备好了立即出发,什么寒山寺、虎丘、西山三天之内走了个遍。什么松鼠桂鱼、碧螺虾仁、响油鳝糊、红汤面、太湖三白、叫花鸡吃了个尽兴。
鄂宁和鄂圻笑我道:“以前我们说好玩,请你来你总懒得动。如今都十月份了,偏玩地兴高采烈。这当地的景色,春夏之际那才叫美呢!如今逊色不少了。”
我嘲笑道:“跟你们两个毛小子又没有共同语言,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还要我照顾你们。跟弘哥哥在一起多好!”
弘轩闻言宠溺地望着我,一脸的笑。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才三天,德叔便催着弘轩回去,说皇上招待了的,不好违旨。
弘轩还想耽搁几日,德叔急得差点跪下求他。阿玛也劝他不能耽误正事,皇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这个长子理应为朝廷出力。
我劝道:“弘哥哥,你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定阿玛的奏章一呈上去,皇上不久就会招阿玛回去呢。”
弘轩闻言觉得甚是,于是决定即日返回。
德叔笑眯眯道:“还是敏敏小姐了解贝勒爷。说话总能说到人心坎里去。”
阿玛很是自豪,得瑟道:“我这个女儿,可不是一般人。我敢说,天下就是男人,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她的。”
我红着脸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您自己的女儿,您当然看着什么都好。”
弘轩却不说话,只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一家子送弘轩上路。临走,弘轩招我向前,凑近了低声说道:“敏敏,如果做不了夫妻,就让我以哥哥身份留在你身边,永远照顾你,护你一世周全。”
我万分感动,含泪道:“弘哥哥,你这是何苦。”
弘轩道:“只要你幸福,我便满足。我不觉得苦,我只是随心行事。我的心告诉我,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事,就是让敏敏快乐。”
我闻言再忍不住眼泪,阿玛忙道:“敏敏,你快过来,你这样依依不舍,叫弘轩如何放心回去。”
我只好向他告别,转身离去。
这一别就是一年,转眼已到雍正二年的九月份。
这期间阿玛过得风生水起,他的几次上书都得到了雍正的大力赞许,尤其肯定阿玛在改土归流问题上的一针见血。
雍正暗示阿玛不久他就会重用他。于是这一整年阿玛都过得信心满满,充满希望。
我倒是过得平淡无奇,每天都局限于家中的小天地,读书、写字、绘画。
最大的惊喜不过就是接到弘轩的来信。
成德仍然不敢给我写信,他的一切消息,我都得从弘轩处得知。
从弘轩的字里行间,我知道了他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如今他一家子做什么都是错,做事勤快积极是错,消极怠工也是错;上书提建议是错,三缄其口也是错;交朋结友是错,闭门谢客也是错。
总之八爷党处世艰难,备受打击与折磨,而这折磨还是慢慢地、循序渐进的、全方位包围地,让你挣不脱躲不掉,让你透不过气来却无处可逃。
据闻成德的意志越来越消沉,他极度厌倦了如此提心吊胆、苟延残喘的生活,他在急切地盼望那最终的裁决尽快来到。
我、弘轩、甚至阿玛又何尝不是如此。
转眼我二十三岁生日将至,我期待弘轩会再次赶来,于是每天都盼望着。
可是我没盼来弘轩,却等来了成德的消息。
这天,我照例在练字,翠竹急急赶来传话,说阿玛要我快去堂屋。
我心想一定有大事发生,忙丢了笔赶去,一路上心砰砰直跳。
一进客厅,只见一位风尘仆仆的陌生小厮垂手站在正中。
见了我,那小厮请安道:“弘轩贝勒爷身边奴才李福,见过二小姐。贝勒爷要奴才赶来送信,说一定要当着鄂大人的面亲手交给二小姐。”
我忙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到:“康熙四十七年事发,上大怒,发揆叙及阿灵阿罪状,追夺揆叙官,削谥。墓碑改镌不忠不孝阴险柔佞揆叙之墓。那拉一族被抄,仅留祖田祖屋。成德被逐出揆叙一脉,过继至那拉氏旁系,又被贬至云南任通政使。明珠妻罗氏于抄家时殁,上体恤,准成德办理完丧事,一个月后上任,不得有误。成德盼尔来京一叙。望慎重考虑。”
我看着看着,手渐渐发抖。雍正果然是寡恩薄义,这终极报复生生是要把人逼至绝路,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阿玛额娘等不急,忙接过细读。阅毕,两人面面相觑,皱着眉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