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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东,你这可是连升三级啊,从总调度到副厂长再到厂长!”陈晓春兴奋地在后面喊了一声。
“小秦是我们函授班第一个提拔起来的,”坐在陈晓春不远处的李简很是感叹,他都已经三十了,提拔成厂里的中层干部,在许多人眼里已经是年少有为了,可是,秦东才十九岁啊,还是这两个函授班里年龄最小的……
“同志哥,你这是坐上了汽车啊……”热合曼的普通话越说越流利,“不,是坐上了火箭,火箭男人……”
……
今天,311宿舍的八个人是分开坐的,有的同学距离秦东太远,索性就跟坐在身旁的秦东的舍友聊起来,表达着自己的祝贺、祝福,好象这些舍友就是秦东本人一样。
可是,相对于一班和二班同学的祝贺,二班班长祝新潮只是颇有风度地笑着,其实,他内心里早象被一万头公牛踩过,“咸家铲,不是提了副厂长吗,怎么又成厂长了?粉肠!”
“巴依老爷,祝贺你。”看着顾国贤笑着看着大家,即不阻止,也没有上课的意思,热合曼从前面两排就笑着伸过手来。
巴依老爷?当了厂长的巴依老爷!
秦东这个“最帅的巴依老爷”的名头已经传遍了函授班,甚至整个系里都知道了,女生们听着热合曼这样喊,都会心地笑出声来。
“秦东巴依,”苏玉波笑着看一眼不断朝大家挥手示意的秦东,“祝贺。”
“没有什么好祝贺的,你们是省里的干部,我们只是地方的厂长,互相勉励。”秦东的回答很是得体。
苏玉波笑了,这个人哪,别看岁数最小,可是说话做事都最是得体,包括去年离开校园时的共舞,他与她的距离也是得体的距离……
“好吧,好吧,”系主任顾国贤举起双手向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他再不说话,估计课堂就燃起来了,“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们鼓掌向秦东同志表示祝贺!”
哗——
掌声响了起来,很热烈的掌声,让秦东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郑重地向大家道谢。
“好了,我们上课吧?再不上课,掌声会一直响下去,”顾国贤拿起一支粉笔,他又看了眼秦东,“小秦同志威信很高嘛,好,下面,我们讲解煮出糖化法……”
……
相对于秦东的外加酶糖化法,顾国贤的煮出糖化法明显是落伍的,可是课还得上,毕竟现在大多数啤酒厂还是运用这项技术……
顾国贤讲得认真,大家也听得认真,这个时代的大学生都怀着一种对知识的渴望,也自觉担负着一种使命,课堂开小差是不存在的。
叮当——叮当——
当校工的铃声再次敲响,顾国贤走后,秦东马上成了合堂里的主角。
几乎是在两个班同学的前后簇拥下,秦东和几个舍友意气风发地走出合堂,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秦东,今天还到食堂吃吗?”老苒笑得眼睛再度眯到了一起,“你的口风真够紧的啊,上次你们局长过来,当时就定了吧,你也不透个风给我们……”
“口风不紧能当领导吗?”陈晓春立马打断老苒的话,可是马上又与老苒站在一起,“上次没吃成东郊饭店,我看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同志们,就今天可好?”
好——
声振屋瓦,响遏行云,陈晓春和热合曼甚至敲起了搪瓷饭盆,惹得过往的同学都惊异地看着这些年纪甚大的函授生。
“看吧,让他们看吧,”老苒笑道,“这些学生娃,将来没准要到秦东的啤酒厂,想想厂长跟他们一块上过大学,也挺有意思……那,秦巴依,咱们什么也不说了,东郊饭店的干活!”
阿嚏——
秦东提着手里的暖瓶,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可是彭志立马笑道,“瞧人家秦东巴依,当了厂长的人,打个喷嚏都打得不一样……”
“去,”秦东推一把彭志,“走,今天哪也不去,就去东郊饭店,这个学期快结束了,就当我给哥几个送行了。”
“巴依万岁!”陈晓春敲着饭盆就喊起来,惹得岁数最大的老苒慌忙阻止他,“不能这么喊,可不能这么喊,巴依,那是万恶的旧社会……”
“秦东不是新社会的巴依吗?”热合曼笑道,突然陈晓春就一碰他,“瞧那边,有人一直在关心着秦东巴依呢。”
阿嚏——
秦东却又是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今天这是怎么了,昨晚着凉了?
看着老苒几个人眨着眼挤着眉看着不远处的苏玉波,苏玉波也不时朝这里瞅几眼,阳光下,苏玉波的样子很是耐看。
“巴依老爷,苏玉波克孜看你的眼神亮晶晶的……”陈晓春拍拍秦东,这两个学期,大家互相学习了不少方言,克孜在北疆语境中,就是姑娘的意思。
“风铃草一样亮晶晶的眼神……”陶阿满马上补充道。
“阿满同志,你也知道四月的纪念?”陈晓春立马象惊见天人,两人热切地握手,秦东看看二人互相吹捧的样子,笑着摇摇头,他突然又想到了那个远在北京的姑娘,别说,还真是山海大嫚,真有韧劲,也真执着,只要自己不回信,这信就一直写,都写到第九封了……
一行人放下手里的暖瓶和饭盆,快速朝校门外走去。
初春,学院高大的白杨树上的已经长出嫩嫩的绿芽,阳光温暖的中午,虽然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但校园里依然很静谧,相对于嵘啤快吃饭时小勺敲击饭盆的声音,秦东感触良深。
“呔——留下买路财!”
突然,粗大的白杨树后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大家吓了一跳,秦东定睛一看,马上笑了,他抬起手赏了他一巴掌,热情地巴掌拍在肩上,差点把杜小树拍趴下。
可是这一巴掌也把他打到一边,他就看到,他的东哥已经开始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呼吸好象也变得急促起来。
果然,明亮的阳光下,粗大的白杨树间,就走出那个穿着一身橘黄色毛衣的人,她抬头看看他笑笑,又羞涩地低头看着地面,却又勇敢地把抬起头来……
笑容,立即照亮了秦东!
阳光下,她的身上仍是那件米黄色的风衣,明亮而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在秦东眼里就升起一团迷幻的亮色,比这亮色更亮的依然是那张白晳的脸,那里有着让秦东这两个月来回忆悠长的纯净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