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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杜若被景喜的目光烫了一下。
虽然景喜的目光很平静。
可越是在这种时候,平静才越难能可贵不是吗?
芳杜若叹了口气,自顾笑了下,又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景喜。
景喜不解:“干什么?”
“你嘴上有墨。”
景喜继续核对单子,哪一味药拿齐了她就在哪味药后面打一个小勾。
“一会儿再说吧,指不定还要继续蘸。”
“那我去给你拿墨。”
“别费这个劲了,也不一定能用的上。三七、干姜、炙甘草在你那边吧,快拿出来,我拿不到。”
“你等一下,甘草在上面,我去把梯子搬来。”
景喜手上飞快的打着包,顺手又把炒吴萸这味药材给勾了去。
等药材包的差不多的时候,储药的大格子也空了好几个。
景喜放下纸笔,看了芳杜若一眼:“我只顾拿药了,现在看看得不少钱呢。”
芳杜若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些算齐王府的,年底我爹会去齐王府结钱的。刚才你没听那位世子下命令吗。”
芳杜若模仿着宣胤说话时候冷冰冰的神色和语气:“你们尽全力。”
“哈哈哈,”景喜被芳杜若的样子逗笑了,“别说,你这个皱眉的样子还挺像。”
芳杜若也一起笑了,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惯常的脸色。
“怎么了?”景喜这个时候开始擦嘴,“怎么忽然变这么严肃?”
“这趟我和你一起去吧。”
景喜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她:“你最近不是在备孕么,还没消息吗?”
芳杜若苦笑:“吃了这么多年药一直都没有消息,可能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谁让我从小到大都喜欢扮男人,所以就让我生不出孩子来。”
芳杜若的不孕之症景喜也看过,但是中医之道看不出来病因,她怀疑是身体内部的缺陷,可肉眼却又查不出来。
其实这如果放在她那个时代完全可以做试管婴儿,但在这里根本不可行。
“……”景喜张了张嘴。
还没说话就被芳杜若笑着打断:“不用挖空了心思安慰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要不这次回来之后让祥云认我做干爹吧?”
“是干娘!”
“干爹吧,听到娘这个字我难受。我真的挺喜欢祥云的。”
景喜想了下,握住了芳杜若的手:
“这些药世子那边有人护送,你不必陪我过去的,再说这里一下短了这么多药,你得赶紧补上才行。”
“祥云……,你也帮我多多照顾下吧。”
“干什么?”芳杜若挑眉,“托孤啊?”
景喜笑了:“呸!我那么容易死吗?我就是怕万一我被传染了要隔离,还不知道要哪一天才能回来呢。”
“算了,我和他说我是和你一起采药去了,所以你还是别出现了吧,不然谎言就要不攻自破了。”
芳杜若皱眉:“我还是和你一起去一趟吧,好歹可以照应一下你。”
景喜长出一口气:“如果真的很凶险呢?那我还要分很多心来照顾你。你是我的好朋友,”
“我一门心思分摊到许多病人身上也许只有一分半分,但要照顾你,我就会花上三分五分,甚至更多心思。”
芳杜若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好吧,我就不拖你的后腿了。”
景喜也点头:“有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就好。”
“那你换身我的男装吧,我担心这一路上你都不太方便。”
……
景喜把捆着药材的绳子紧了紧,小跑了两步后跳坐在了车辕上。
赶车的是之前在她面前自报过姓名、年龄、籍贯的王府侍卫之一。
此时见到她有些尴尬,又有些钦佩,于是开口寒暄了两句。
景喜客气的对答,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她回头一看,那人个头高大,被一群上了年纪的族人簇拥着,走在街上很是惹眼。
她想了想,笑了下。
……
盛廷如今已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在盛家也算的上是个人物。
盛族人预备今年将远在邻镇的祖坟改迁到荷花村,就邀了盛廷一同前往勘察拜祭。
这是昨天晚上就应下来的事情,所以盛廷今天大早就跟着族人一起出去了。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族人很是热情,一定要请盛廷在县城酒楼吃饭。
盛廷不愿在此处浪费时间,世子总共才允了三天的时间。
等过了明日,他就必须要赶回图城驻守边防,一刻也耽搁不得。
他历经沙场数载,几经生死,眉宇间早就深刻一股肃杀之气。
他不肯吃饭要赶回家,族人自然是不敢强留的,于是簇拥着准备离开。
可走着走着,盛廷忽然停了下来。
他转身,目光落在了街角刚刚转弯消失不见的一辆马车上。
车上装着码放整齐的货物,赶车的是两个男人,一个身形雄壮,一个纤瘦细弱。
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盛廷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可盛家的灯火还亮着,景家黑灯瞎火。
祥云在哭,盛老太在哄,就连隔壁的四喜也在哭,就是没有听到景喜那个女人的声音。
盛廷微微皱眉,立刻翻身下马。
院门从里面拴了,他没有敲门,直接翻墙进了去。
他这样突然进去,堂屋里的几个人都惊恐的看向了他。
四喜在看清楚是他之后,直接跑过来跪在了地上。
“盛将军,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吧。”
祥云也立刻从盛老太的怀里跳了出来,扑进了盛廷的怀里:“爹,那那个人把娘抓走了,你快去把娘带回来。”
“什么人?怎么回事?”盛廷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四喜。
四喜没有起来,擦干了眼泪说:“是世子,世子要把主子放逐凉州死地,上午就走了!”
盛廷眉心深拧,夜色中眸光晦暗不明:“你先起来,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细细说给我听。”
四喜便将上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盛廷听。
盛廷听罢,抱着祥云大步回了房间。
世子此去凉州处理瘟疫他是知道的,至于景喜……
盛廷把祥云放在床上,温热的大掌揩干了他的眼泪,严肃道:“男子汉,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娘在家时给你准备的那些治发热咳嗽的药呢,全都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