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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酸胀,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发出酸痛,可每一处肌肤也在吐着气息。
李慢侯自认不是缺乏锻炼的人,由于从事海上探宝行业,他经常下海,常年锻炼身体,一套从小练到大的长拳从来没有放下过,可跟真正的劳动比起来,还是太轻松,仿佛跑了一趟马拉松的强度。
李慢侯不认为顺流拉纤会是一件比马拉松更耗体力的工作,一路上见过不少纤夫,他们都十分轻松。只能说身体肌肉类型可能不同,一个是现代运动,游泳的肌肉,一个是拉纤的肌肉,结构不一样,下水游泳的话,燃烧同等热量,李慢侯绝不会这么累。或者也有技巧的原因,就好像马氏的力量不可能比得上李四,但却比李四摇橹更加轻松,更加高效一样。
这是专业的效率!
进入滩水水道后,距离下一个目的地应天府还有一百多里,连夜赶路也到不了目的地,中间必须要歇一晚上。中途也没有县城,没有榷关,但却有几个小镇可以歇脚。
于是天黑前就在当地人称百里集的一个小镇落脚,当地人说这里离应天府正好一百里。百里集不大,就一条街,七八家商铺,客栈都只有一间。不过无所谓,李慢侯也不打算住。
夜里同样轮换守夜,李慢侯守夜的时候,隐隐感觉有人窥伺,码头上却没找到人影,让他不免又开始焦虑起来。
好在一夜无事,可心里压力陡增。
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赶到应天府。北宋应天府,叫做南京。宋辽时期,中国地面上,别的不多,就是京城多。宋辽这对老冤家,互相奈何不了对方,强盛的时候一起强盛,衰弱的时候又一起衰弱,勾心斗角两百年间,拼的就是谁的京城多。到底辽国压了一头,辽国有五个京师,北宋只有四个。
开封府是东京,城是汴梁城,河南府是西京,城是洛阳城,大名府是北京,城是大名城,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应天府南京,城是宋城,位于后世的商丘境内。跟东西两京相比,似乎宋城有些提不上档次,最牛的资历也不过是春秋战国时期宋国的都城,但在北宋,宋城是有绝对资历位列四京之一的,因为这里是赵匡胤起家的地方。赵匡胤建立的国家之所以叫“宋”,就是从这里来的,当年赵匡胤做宋州节度使,宋州的治所就在宋城。
为了赶路,起的很早,滩水刚刚汇入运河,水流较快,可李慢侯依然决定拉纤。尽管昨天拉纤之后,身上酸痛了一夜,可他态度坚决,今天天黑前一定要赶到应天府。
一共拉了两阵,一阵两个时辰左右,直到两人完全拉不动为止。这四个时辰,足足让他们跑了八十多里,除去中间吃饭休息时间,至少还能在行船一两个时辰才会天黑。
终于在太阳西斜之前,他们看到了南京府。
一座雄城,城池宽广,但不算大。比起陈留,襄邑当然庞大的多,但比起开封、洛阳,恐怕不是一个档次,但有都城的规制,城墙很高,至于防守的效率,开封都马马虎虎,这里肯定也不咋样。
在城外泊船,并不引人注目,因为等待进港的船不止一艘。
毕竟是都城,南来北往必经之地,本地也有相当的商业规模,因此城外码头上还是颇为热闹的。
宋城也有水门,城内有河道直通运河。不过不同于开封,运河从宋城城南流过,并没有穿城而过。除了开封,大多数城市的运河都很少穿城而过的,大概是开封太大了,避不开。开封有四条河穿城而过,可这座城是屡次增修过的,内城是最早的城池,当时就只有一条河从南部流过,就是汴河,后来随着人口增多,聚集在城外,又增加了外城,才将金水河、五丈河、蔡河囊括进来。水门对于防御是一种漏洞,因此建城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免的。
宋城没有开封的烦恼,因此运河绕城而过。
下了船,李慢侯交代船上众人小心,一个人悄悄走向宋城。
跟在陈留哪里不同,李慢侯不是探查的,而是找人的。
码头上一个个穿着不同的人聚在一起争吵,货船的船主、伙计,带着头巾的书生。李慢侯一个个凑上去听一听,听见大多是为了一些商业纠纷在争吵。
“客官,可是要过关?”
一个书生叫住了李慢侯,扔下两个跟他纠缠不清的商人,走了过来。
这就是李慢侯要找的人,可以便捷帮人过关的牙子。
凡是商业繁盛之地,各行各业都有牙子,他们跟榷关里的拦头、监官人头熟,甚至都是一伙人,互相分利。
就像在陈留遇见的税吏,李慢侯给他那么多钱,他一个人是吃不下的,能那小头就不错了,大头是当官的拿的。而在宋城这样的大商埠中,拦头已经不是底层,他们的工作很多都已经被这些没有官方身份的牙子承担,也成了坐地分肥的一份子,有的大拦头,甚至比小地方的税官还过的潇洒。
李慢侯立刻跟牙子攀谈起来,牙子问过了货物,看了货单。
李慢侯提了要求,第一是要尽快过关,因为路上已经误了时辰,是去江南送亲去的,不能耽误;第二是不要惊扰了女眷,船上的女眷是东家要娶的小妾。
牙子态度很好,只是开价很狠,最低五贯钱就能过关,但得等待明天早上去,最快至少要三十贯,可以让李慢侯立刻过关。
李慢侯转身就走,装作去找其他牙子的样子,立刻被这牙子叫住,让价到二十贯,表示不能再少了,再少他就不做了。
李慢侯这才答应下来,两人都露出自己吃亏的模样,煞是滑稽。
讨价还价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更像一回事,真为了过关,拿出大把金银,反倒会惹来麻烦。
讲好价,跟着牙子走入榷场,连货都不用验看,交了钱直接就盖了印,这时候李慢侯才给了牙子牙钱,接过了官凭,现在他可以立刻开船,算是过了宋城。最是无惊无险。这就是宋朝,只要有钱,就可以通行无阻。合不合法,没人在乎。
连夜绕城而过,并且行船到半夜,直到所有人都累得实在不行,才停了下来。
前方河滩宽阔,水流平缓,是一个三角洲,两条河叉分开两边,一条向东,一条向南。
李慢侯没走过汴河,他只知道顺着汴河就能到长江,过了长江继续走运河一路能通到杭州,运河是天然的路标,但是这种小分叉,他就不知道通向哪里了。
天亮之时,李慢侯打算往东走,他知道那是岔路,不是主道,可心里有鬼,他总觉得走大路不安全。其实如果皇帝真的要抓他们,他们不可能跑这么远,道理李慢侯都懂,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洒脱的人。
此时,一路上没有表达过意见的茂德帝姬突然反对,她要求继续走运河。
理由两人都说不出来,李慢侯不想制造恐慌气息,昨夜他察觉的窥伺未必就是威胁,也许只是一个踩点的盗贼,甚至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他太紧张了,导致草木皆兵;茂德帝姬的理由也说不出来,只说走运河更便捷。
两人都没有合理的理由,却都十分坚持己见,甚至为此产生了激烈的争执。
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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