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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连王安石变法如此声势浩大的改革都没能触动这个基础,于是土地的价值更加得到认可,有钱人自然对土地资产十分看好,买地的情况十分普遍。
官府对于土地买卖的放任,也是历朝历代之冠,因此宋朝的土地流转情况极为频繁,乃至形成所谓“贫富无定势,田宅无定主,有钱则买,无钱则卖”的这种对于土地特有的价值认识,土地变成了一种流通性良好的保值资产。
也有一些诗词描述这种土地流转频繁的现象,宋代官员朱继芳在描述自家宅门的《朱门》一诗中写道:曲池毕竟有平时,冷眼看他炙手儿。十数年间三易主,焉知来者复为谁。感慨家宅十年三易主。辛弃疾则在《最高楼》中写道“千年田换八百主”,罗椅在《田蛙歌》中写道“古田千年八百主,如今一年一换家”。
一年换一家有些夸张,但浔溪村的人这几年间,至少看过自家种的田换了两三回了。
浔溪自南向北流入一条运河,这条运河的名字,当地人自己都搞不太清楚,有的说是苕溪,河道也确实跟苕溪属于一条河道,但苕溪在西边两百里地的湖州跟其他几条河流交汇,然后往北输入太湖,同时也有运河往东沿着太湖南岸,一直通到了东边南下嘉兴、北上平江(苏州)的运河。
也有一些老人将北边这条运河称作吴兴塘,乃是南北朝时期的吴兴太守沈攸之所建,可溉二千余顷良田,一顷一百亩,周围二十多万土地都受此水塘之利。吴兴塘两岸,修建了密密麻麻的水渠,通过一个个水口送向一片片水田中。
这二十余万亩水田,没人说得清有多少地主。因为土地变动实在太过频繁,早就形成了固定的流程。有许多牙子从事土地买卖介绍生意,中间人负责核对地契准确无误,同时找保人作保,然后三方交割,甚至都不需要过户,官府也不会过问。
由于有大量诡寄情况,浔溪村的人甚至都说不清楚他们的地主是谁,每年收获季节,就有庄头来催收。那些庄头,往往都是本地一些保长、甲长充任,土地买卖中,这些人一般也作为保人,他们才知道真正的地主是谁。而往往土地都过了好几手,佃户都不知道自己种的谁家的地,同样土地过了好几手,这些庄头都不会换。
南溪村的村民只是感觉到,这几年他们交的租子多了不少,不过交租的方式简单多了。爷爷辈的时候,他们租种的土地向好几个庄头交租,父辈的时候,渐渐一村只向一个庄头交租了,到了他们这一辈,周边认识的大多数村庄,都由一个庄头承包了。
以前也没人在乎,不过这次村民们很在乎,因为地主搬到了他们村,不但是他们土地的主人,而且是他们的邻居。
大多数村民都觉得这是好事,原因很简单,士大夫天下的土地,大多都是士大夫所有,许多新兴地主往往都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科举制度的胜利者。这些读书人家,如果没有当官,在地方上也有一些威望,会成为官府和百姓之间的纽带,向下,他们直接跟百姓接触,向上,他们可以向官府提供建议,他们是一个渠道阶层。
因此有这么一家大户人家搬到浔溪村,意味着浔溪村的村民有了跟官府沟通的渠道,这至少会让他们免受这些年来为祸乡里的刁钻恶吏的欺负,即便有欺负,大概也不会那么狠。
另外这家人非常大方,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派了一个管家来,在村南平了上百亩土地,开始建起宅院。所用劳力,大多雇佣浔溪村村民,给钱十分痛快。
砖木结构的房子,建起来很快,只要钱给够,劳力和材料供足,一个月时间,足以建起一座大宅院。尽管还不完善,但居住已经不是问题。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宅院只修好了十几座大瓦房,盖好了院墙,这家人就搬了进来。
村民们翘首以盼,想知道财主家是不是还会继续盖房子,毕竟大户人家,总得有厢房供下人居住,另外城里一些大户,喜好修建花园,甚至要雇人去太湖里挖石头,这家财主会不会也有这种爱好。这可是他们这些村民的拿手本事,许多人都知道一些外地人不可能知道的好石头,以前被朱勔的那些手下强压着去湖里捞石头,他们都是做做样子,财主给钱的话,他们可不会吝啬卖石头给财主家。
村民们没有失望。财主家不但继续大兴土木,而且主人家来了后,还有了新的主意。他们竟然雇人修建浔溪的堤岸,浔溪是一条自然河流,从南向北汇入运河,浔溪村就在这个河叉处。过了运河,一路往北二十里就到了太湖岸边,运河上有许多水口通向太湖,为无数个灌溉渠道供水,也是泄洪的渠道,旱的时候,通过这些渠道往运河引水,涝的时候,则通过这些渠道向太湖泄水。
运河也能行船,可往西是湖州,往东能通平江和嘉兴,浔溪这里经常可以看到过往的商船,但少有在这里停靠的,只有一些小商贩会向村子贩运东西。新来的财主说,要沿着河岸建码头,到时候这里就会有大量的商船停靠,到时候村里人都能靠着码头发财。
村民才不管这些呢,反正地是地主家的地,钱也是地主家的钱,能落到好处就落,要是财主家想用这法子骗大家白干活,那是不行的。
除了修码头外,地主家其他活儿也没少。厢房也在建,地面也在铺,可却没有盖花园,看来这家地主不太一样,可能也不是特别富贵,舍不得花那个糟钱。
除了秋收耽误了几天之外,财主家的活儿一天都没少。村民们还帮着盖了大片舱房,全都沿着河边修建,跟码头比邻。而村民们今年的租子,没有像往年那样,被用船拉到湖州发卖,而是全都储在了这些粮仓里。
不但有浔溪村的租子,收租那几天,附近凡是村民们认识的村子,都被庄头催着划着大大小小的船,把租子送到了浔溪村码头。
浔溪村的村民这才相信,感情搬到他们村的地主,确实是一个大地主,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地主,那得是至少几万亩,甚至几十万亩土地的大地主。毕竟光是附近的吴兴塘两岸,就有二十万亩良田。
这些良田,由于灌溉条件优良,每年旱涝保收,基本上不会有佃户种田颗粒无收然后借青苗款破产的,因此哪怕是租子比别的地方高的多,都依然不缺租户。毕竟这年头,人是越来越多,地可越来越少了。以前还偶有外地人流落到这里做佃户,这些年来,除了在这一带生活的土著外,外地人想来租地,甚至要挨打。
以前为了争佃,浔溪村的村民也没少跟外地人打架,甚至跟本地其他一些村子打架。每一次换地主,他们都习惯了要做好打架的准备,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架也打了,地也租了,租子也涨了。可不打架,弄不好地主就要退佃,涨的租子就要更多。
这次浔溪村也准备好了,但大地主却告诉他们村的族长,不会退佃,也不涨租,继续让他们种地,以前交多少租,以后也交多少。只是把沿河的地都收走了,甚至几家靠河的村民民房都买了过去,除了给他们钱以外,另建新房的钱和地都是地主家白给。
原本靠河的民房也不是好房子,又潮又湿,是几个外姓佃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落此处搭建的窝棚,老村民的家都在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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