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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扬州,继续练兵。
晏孝广跟他女儿都不往来了,晏贞姑以回家省亲的名义,去看他爹的情绪,结果连面都没见着,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批地契、房契,甚至还有一家叫做明月的酒楼。这是嫁妆?还是债务?
那个从北方逃回来的统制姚端跟晏孝广走到了一起,他在李慢侯这里始终得不到重用,于是跟晏孝广走进,加上他确实有带兵的能力,晏孝广委托他帮忙带兵。
现在的扬州,就形成这两股对立的政治力量。晏孝广为首的一批扬州官吏,掌握着扬州的民政,姚端负责训练、带领扬州乡兵。李慢侯则牢牢掌控着子城,双方有股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不过头顶上有一个公主府镇着,晏孝广想撕破脸也撕不了。
局势还在败坏着,金兵南下之后,周边地区更加混乱。土匪更加猖獗,以前他们也就在乡村打家劫舍,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攻城略地,金兵横行无忌,过后不留,这些土匪就跟上去吃金兵的残羹剩饭。
十二月中旬,金兵打爆了韩世忠部,韩世忠不但打败了,而且逃走了,不但逃走了,而且逃的很没尊严。他负责镇守重镇淮阳,在金兵的进攻下,却像个草寇一样逃跑了,金军紧追不舍,他仓惶而逃,似乎有点康王附体的味道,先从淮阳逃到宿迁,又从宿迁往东逃到沐阳,在沐阳又被击溃,接着放弃了军队,带着少数心腹仓惶逃到海上,他的后队统制官李彦先收拢溃兵,往北退到海州,反倒比韩世忠这个主将更加沉着。
李慢侯收到韩世忠的消息后,一开始简直不敢相信,但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韩世忠也是典型的西军,只要自己的心腹人马还在,扔掉一部分杂牌军根本不在乎。
韩世忠在淮阳被击溃之后,局势就出现了崩坏状态。大多数地方官开始展现出良禽择木而栖的秉性来,金军南下楚州,知州朱琳降。金兵过高邮军,守臣赵士瑗弃城走。这个赵士瑗颇不是东西,他的官儿是抢来的,这几年官场动荡,人员任免频繁,朝廷任命苏辙之子苏迟来做高邮军知军州事,赵士瑗说他是转运司举留的,竟然派人阻拦,不允许苏迟入境,朝廷竟然无可奈何,只能默认了这件事,将苏迟打发到江西做官去了,对赵士瑗的惩罚不过是降低品秩二等,继续让他当高邮知州。
赵士瑗有这么大胆子,只因他在高邮早就根深蒂固,依仗高邮位于运河沿线,聚敛、搜刮,勾结朋党,朝廷威望下降,让他有恃无恐。但金兵一来,他就跑了。他一跑,其他官员也好不到哪里去,判官齐志行出城投降、迎接金军,金军入城,大肆劫掠一番而去。韩世忠溃逃之后,手下一个小校李在,聚拢了一批人,探知金军退走,跑来杀了投降的高邮官员,扣了他们帮金军搜刮好还没运走的几船财物,控制了高邮,搞起了割据。被张浚诏安的水匪薛庆,则在高邮西部的湖泊中建立水寨,人马越聚越多,也多次拦截金军押运船只。
地方官不敢抗金就算了,连土匪、乱军他们也不敢抗。泰州知州曾班,金军不久前小股部队抵达,立刻投降,金军饱掠一番后离开。溃兵宋进纠集了一帮人打来,他也逃。
年前,扬州以北各州县,就剩下扬州还没有被金军劫掠。
李慢侯知道,这一天越来越近,金军不可能放过扬州这个富庶州县。
南边传来的消息,也不让人省心,赵构在镇江几乎没有停留,立刻就直奔杭州去了。
带着一群高官、太监,以及军纪败坏的残兵败将,一路骚扰地方,如蝗虫过境,再次给濒临崩溃的江南带来了一波叛乱。
经过江南辗转还传过来一些消息,金兵果然已经包围南京宋城,而且在盗寇肆虐的淮西一带攻城拔寨,最西打到了颍昌府,守臣孙默被杀。
除此之外,很难有准确的消息传来,留言倒是很多,有的说皇帝已经被抓到北方去了,有的说皇帝已经被杀死了,还有的说皇帝在重臣的保护下已经逃到陕西去了。李慢侯不太相信这些流言,他此时只能相信官方传递过来的情报。
而官方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李慢侯努力从无数纷乱的情报中,寻找到那些可以确定的信息。
扬州肯定会被攻击的,这甚至不是一个哲学问题,而是一个技术问题。毫无疑问,扬州最富,金军最想打,毫无疑问,金军肯定相信他们能打下来,那为什么不来打?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李慢侯猜测,只是现在金军还无法抽出足够的精力,他们还有更有价值的目标,那就是皇帝所在的南京应天府(归德),这个逻辑很好的安慰了执拗的留在扬州的公主赵嬛嬛,同时也更坚定了她的执拗。
李慢侯还积极的跟各路抗金力量沟通,不是他有什么大计划,他只是在努力自救。他跟北方的李在、薛庆沟通,跟东部泰州的宋进沟通,不求能跟这三地守望相助,事实上根本做不到,在金军拥有绝对机动优势的情况下,任何有对别人救援的善意,都会变成危险,只要出城就有可能被歼灭。金军都不需要多少精锐部队,他只需要一些游骑,一旦发现宋军,追上去,缠住,基本上这只军队就完蛋了。
所以李慢侯跟各路势力只是相互约定,各守信地不要互相攻击,跨境劫掠这种事情,只能增加无谓的内耗。周边这些势力派人来看过扬州俘虏的几百金兵之后,也明白扬州不好惹,都接受这种条件。泰州的宋进是溃兵,趁乱占了泰州,说不好听是占山为王的草寇,说好听最多也只是一个军阀。北边高邮城的李在情况类似,都是韩世忠的小卒,趁乱而起。守在高邮湖水寨的薛庆甚至是纯粹意义上的土匪,原本是渔民,手下多是这样的人物。
李慢侯在自救,其他人也都在自救。人类在绝境下强大的能动性,让扬州已经开始出现商业贸易,非正常形态下的极端贸易,非必需品很难出手,必需品又十分昂贵,信用完全破产,能被接受的只有实物或者硬通货,铜钱或者金银,粮食或者绢帛。
但粮食的价格,却出乎意料的低廉,或者说铜钱价格太高,市面上的粮食,不到千钱一石。之所以这样,主要是朝廷在真州设了东南茶盐公事司,增发了大量钞引,彻底破坏了这种票据的信用,李纲发行了大量当三大钱,一个铜钱顶三个,旧铜钱更加坚挺,金银更不用说,此时但凡想逃亡的富人,金银是最便于携带的,比铜钱更坚挺。
粮食价格低廉的令人发指,要知道就在一个月前,扬州的粮价还高达十贯钱,贬低了十倍对于粮食这种刚需物资来说,简直不可想象。却又合情合理,因为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了汴京。李慢侯当时就在开封,当金军围城的时候,粮食翻了十倍都不止,为了一斗粮食,穷人卖儿卖女,富人卖屋卖房的都有。可金兵刚刚撤走,粮价迅速跌到了正常水平。官员叶梦得笔记中寻思过原因“淮南、京畿去年种粟麦甚广,冬春之间,金人驱虏强壮过河,夏田成熟,收多食少,谷价甚平,小麦一斗一百三十文省,大麦一斗八十文省,粟一斗七十文省。”
叶梦得认为是因为金军将青壮都给抓走了,种植的农作物太多,夏天老百姓收获之后,收的多,吃的少,所以“谷价甚平”,现在的扬州有点类似的原因。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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