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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打在草棚外‘剥剥剥’响,陈晓宇站在棚下看着雨中的果园,傻傻发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暗暗后悔那日在县衙的选择,早知道落户朱家会这么麻烦,他或许就该跟着知军蔡挺去南安府,然后……,然后就变成朝廷命官,带着人去剿匪,日后为官府开疆拓土?
先不说他不认为贩盐是什么罪,他是体育生不是特种兵,学的是健美操不是军事学,哪里懂得带兵打仗?即便能打仗,他也无法适应受人管束的生活。至于开疆拓土,水果贩子一定不比果农聪明,现代人也一定不比古人聪明,他何德何能可以做到宋朝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落户朱家,他是唯一的男子,是户主,是掌控自己不是受人控制,只是这条路走起来有点难而已。朱落雪、刘秀才做什么不管,关键在于朱家的亲戚——朱道僧是家里老二,有一个大哥,两个弟弟。当然还有姐妹,但这几个姑姑和朱落雪一样是嫁出去的女儿,来了也说不上话。
三兄弟外,亲爷爷早不在了,但还有三奶奶和五爷爷。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再干涉娘家的事情,可娶进来的女儿不是这样,娶进来的叫做堂客。她的身份等于宗族祠堂上的客人,必须以礼相待。也正因是客人,发生纠纷时,考虑到各房不免存在积怨,调解时往往会注重堂客的意见。
三奶奶朱钱氏,五爷爷朱五承,大伯朱礼佛,四叔朱行善,幺叔朱修福,这些人再过几天就会到麻斜村,到时会是个什么场面呢?陈晓宇不敢想象。他本以为、本以为朱家已经没有男人了。
棚外的雨由大变小,棚下的陈晓宇反思自己那日的选择——实际上他也知道,反思对他而言全然没用。他决断向来只凭感觉,不做思考。用以前大学同学情圣的名言就是:思考除了用来后悔,其他没什么卵用。至于你为什么后悔,那是你没什么卵用。
大四上学期这家伙把隔壁师大附中女学生的肚子搞大,对方是初中生,十五岁四个月。附中是什么学校?女孩父母很快闹到师大,说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女孩不足十四岁,扬言要报案。学校只能作开除处理,哪怕他当时已确定保研北体。大学寝室关系并不融洽,很快有人幸灾乐祸,讥讽他没有大脑、做事不经思考,他当时回的就是这句话。
仅仅这样,这句话是不可能成为学院名言的。第二天情圣先去学院找辅导员,之后又央求他在南昌的唯一一个亲戚同他去女孩家,算作是男方家长,一见面他便提出要和女孩结婚。女孩母亲是东北人,马上用鞋跟狠狠抽他的脸。女孩父亲没那么冲动,就问他一个问题:我女儿才十五岁,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周岁,怎么结婚?!
读体育系能有什么资本和关系?他改动不了女方的户口年龄,他的办法是移民。马上花七十万办一个墨西哥投资移民,最快一个半月入籍拿到护照。六个多月后女孩十六岁生日,依照墨西哥当地法律,女子法定结婚年龄为十六周岁,刚好结婚把孩子生下。
至于女孩的学业,留级一年生孩子,之后继续在师大附中或北京借读,三年后去墨西哥考中学文凭。有墨西哥中学文凭,可以申请中国教育部的留学中国计划,大学学费免收还有生活补贴。
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尤其是投资移民那几十万块钱。但他北体的保研指标最后没丢,师大也没处分,顺利的毕业。某次学院开会,学院党委书作出如下解释:‘这是本院四年级学生与一位墨西哥籍成年女子的自由恋爱,学院对此不做干涉……’,把大家给乐死。
“没有卵用。”陈晓宇看着外面渐歇的雨回忆往事,最后笑起。他也不顾还在下雨,径直走向那三颗嫁接了十三天的柑树。枝上一圈一圈的油纸被他小心地揭开,揭到最后一层,他抽出水果刀将火腿肠塑料膜割破。
腹接不是‘V’字形接口,而是‘T’字形接口。接穗就插在那道竖口里,上方露出芽眼。塑料膜一揭掉,陈晓宇就看到了绿色的芽眼。不!已经不是芽眼,芽眼已经萌发,马上准备抽叶。
“你麻辣隔壁!”陈晓宇大喊一句,手中水果刀被他猛力一挥,深深掷入泥中。半小时以后,朱升九、朱仲堪、朱端信,几个人都来了。
“真可以这样嘞换种?!”朱仲堪看着朱升九换种的橘树,手忍不住去摸腹接处的穗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十三天时间穗芽已长在树枝上,手指摸过去它只是歪了歪,马上又恢复原状。
“当然可以这样换种。”陈晓宇一直在笑,仔细看朱仲堪的表情。
“好,好。”朱仲堪看完朱升九换种的橘树,又去看嫁接脐橙穗芽的柑树。因为早一天嫁接,有一个穗芽依稀能看到抽出的黄色叶片。“这就是脐橙?”
“对。这就是脐橙。”陈晓宇点头。“小果园如果管得好,成年树一亩田可以打六、七千斤;大果园要少一些,四、五千斤应该问题不大。”
“介么多?!”三个人吓了一跳。村里柑园最高产量不过四千斤,很多时候还不到四千斤。
“有。”陈晓宇很肯定。在现代,湖北秭归脐橙最高亩产记录是一亩五千五百公斤,古代当然不能和现代比,但一半还是有的。“不过要用枳壳做砧木。”
朱仲堪父子想种柑橘已经想了好几年,却一点也不懂。朱升九好歹入了行,他知道枳壳是什么东西。“枳、枳壳?哪里去寻这么多枳壳?”
“不争寻枳壳苗,寻枳壳种就好了。”陈晓宇道。“枳壳种下一年半就可以嫁接。这种嫁接不是换种,是整头树嫁接一只穗芽。两年可以定植,再两年可以试挂果。不过……”
“不过甚么?”朱升九不那么着急,最急的是朱仲堪。种的地方他都看好了,那是三十多亩河边地,比天心院还多十二亩。
陈晓宇没有回答问题,看着他不说话。朱端信在他耳边说出一个名字,他立即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