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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忆海躺下了。
洪果儿也不能上去拽他呀,再说了,拽也拽不动的他那大体格。
回头再拽进人家怀里去?
那不成了“发洋贱”?
她气得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把两只布鞋一蹬……“啪,啪”的落在地上。
你不是让我小点儿声吗?
我偏不!
又把炕桌顺着炕席使劲往前推,“吱呀呀”,推到了大炕的中间。
最后“叮咣”的开了炕柜门,在里面拿出了被褥铺上了……正好和顾忆海一个炕梢,一个炕头,中间隔个小炕桌。
洪果儿顺势又在针线篓里拿出了一把剪子,干脆往炕沿一拍,“哎,你给我听好了啊,炕桌就是三八线,你哪儿过线,我把你哪儿剪喽!”
顾忆海脸冲着墙。
只装着没听见:
呵!
小样儿!
我要是真想来硬的?
七八个老爷们儿也未必拦得住!
别说你个小剪子了!
……
隔壁的屋里。
顾忆梅躺在炕上,瞪着叽了咕噜的大眼睛,支楞着耳朵听响动……
等到那屋安静了。
她才扭头瞧了瞧已经睡熟的弟弟。
顺势往母亲的身边蹭了蹭。
声音压得极低,“妈,你睡着了吗?”
刘爱玲“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顾忆梅把手伸进母亲的被窝里,摩挲着她的胳膊,“妈,你说我哥这是咋想的?咋还跑那屋住去了?不想离婚了?切!如果我是他,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坚决的把“作人精”踹了。”
“你别管你哥的事儿!”刘爱玲的声音也很低。
顿了顿,“二梅,我还是那句话!你哥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如果想踹洪果儿,还用等到今天?我可跟你说啊,你少说三道四的,如果哪句话捅你哥肋叉子上,他就能跟你翻脸,以后也不带搭理你的!”
“我知道啊~”顾忆梅撒娇的拉着长声,干脆用两只胳膊,搂着母亲的脖子,“妈!咱不说他们了,我~求你件事儿呗!”
刘爱玲敏感的皱了皱眉。
侧过头。
借着月色瞧着女儿的脸,“你又要找我借钱吧?”
“嗯!”顾忆梅扭捏地点了点头,“孙延平不是在玻璃厂上班吗?在车间当工人,三班倒,特别累!正好!他们厂里有一个提干的指标,他就想着走走后门,给厂长送点礼物!可……”
刘爱玲打断了她,“二梅,你也不看看家里的情况,我这次住院,托了洪果儿的福,给减免了不少医药费,金凤香又拿了40,剩下的都是你哥借的!这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我哪有钱给你?”
实在有些意难平,“那天洪果儿怼我,说:是我把你大哥卖了!我都没脸回嘴!那500块钱的彩礼,你没拿呀?上次的都没还上,这次你还借?”
脸真是挺大。
顾忆梅讪讪的,“妈,等延平一当上干部,我们马上就还钱!嗯……我知道你手里还有15块?是准备给老三交学费的?那就先借给我呗,我保证过几天就还!不会耽误老三上学的。”
她像个孩子似的,使劲往母亲身上蹭,边蹭边撒娇,“妈~算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还不行吗?你就帮帮我吧!”
刘爱玲拗不过女儿,“那你啥时候还?”
“下月五六号吧!我弟一开学,我就把钱送来!”
******
第二天……
顾忆海早早就醒了。
他当兵多年,习惯晨跑。
蹑手蹑脚的起床下了地。
走过炕头的时候,下意识的顿住脚步,侧头一瞄……
只见洪果儿合衣睡着,发辫散开了,乌黑的长发披在枕上,顺滑的像瀑布,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皮肤紧致的发着光,好像一点儿也没有以前那种油腻拖沓的感觉了。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
洪果儿的睫毛一动。
顾忆海的心也跟着忽悠了一下。
赶忙快步就闪出了屋。
进了院子。
再一抬头,只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明媚,晨跑的脚步也格外轻快,跑了个十公里,没有一个小时,好像连口大气都没喘,人就回来了。
刚要抬手推门。
忽听见围墙里有人小声的说话:“哎,那个洪胖子还没起来呢?”
洪胖子?
洪果儿?
顾忆海皱了皱眉。
缓缓地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