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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已经入冬,以前的旧木门漏风,常氏给陆保安排了这个差。
东家公子从学馆里归来,陆保招呼了一声,继续干手中的活。
宋添本打算请母亲跟自己到学馆走一趟,现在人不在他也没去新院子那边打扰,在房中铺上笔墨开始练起字来。
那厢,庞子默来到松间亭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
李馆主在后面的茶室见了他。
庞子默放下那块玉石,踌躇不安地问道:“先生,这是你丢的那块吗?”
李馆主点头。
事到如今他也不再问这孩子东西是捡是偷,只是坐在那喝茶。
这种感觉让庞子默心中没底,他再次小声问道:“我跟宋添要是洗刷不掉嫌疑,是不是就要被退学了。”
少年郎的脸涨得通红,混身上下都透露出紧张与不安。
李馆主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让他坐,结果见他不愿,叹道:“这件事情比我想象的恶劣,很显然那个偷盗之人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顽固不化,让我很是失望。”
李馆主并没有点明犯错的人是谁,庞子默却自动想到自己跟宋添身上了。
他直接在软榻上跪了下来,眼眶一红,便道:“先生,这事跟宋添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
李馆主手一顿,莫名看着他道:“先前你不说还要去报官,拒不承认偷盗之事,现在为何又……”
“先前是我害怕,故意说那些话出来壮胆子的。玉石跟字帖都是我偷的,跟宋添毫无关系,他手里的字帖是我送的,当时我告诉他那字帖是在地摊上买来的,那时他估计不想让我担责,才会说成是他自己在地摊上买的。”
庞子默的谎话漏洞百出,李馆主淡淡一笑,问他,“既然东西是你偷的,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样偷出去的?”
“啊!”
庞子默没想到馆主会追问细节,嗑巴着道:“我,听说先生你不在,便找了中午大家午休的时候从门口进来了。”
庞子默进来时看过,松间亭大门上根本没有锁头,那证明就算平时里面没人,也就是拉上而已。
他不知道,松间亭的大门没锁头,但有门闩,而后角门那边是有锁的。
如此,李馆主笑了,还有啥不明白了,做贼的根本不是他。而且最开始他也没有给庞子默与宋添下什么决论,一切还没个定数。
“为何要将这件事情揽下?”
李馆主发问,庞子默又“啊”了声,之后急着解释道:“先生,东西真是学生拿的,与旁人无关。”
本是百般抵赖的事情,他还赶着担责,李馆主笑道:“你可知,承认了此事便会被退学。”
这件事情庞子默已经猜到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想将事情揽下来。
宋添是因为他才受到牵连,反正,反正明年他多半也上不成了,这事儿揽下就揽下吧。
庞子默垂眸道:“学生知道。”
“那你过来的事情,宋添他知道吗?”
庞子默摇头,“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本就是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承认便罢,不想污了别人的耳。”
“看来你是擅自作主要揽下这次的祸事,是因为宋添?你在帮他背罪?”
李馆主蹙眉,声音严厉了几分。
庞子默震惊抬头,人都懵了。
“先生,东西都是我偷的,跟宋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刚刚还为了找那个卖字帖的摊主在街上寻了半天,他是被污蔑的,是苏永想要害他。”
“你说东西是你偷的,这话不可信。”
李馆主看着面前这个局促不安的孩子,将他出门喜前门落闩后面落锁的事情说了。
庞子默这才知道自己一开始便撞了钉子,怪不得馆主不信。
“先生,此事是苏永的报复行径,我本与他交恶,宋添是受到牵连才会牵扯其中。苏永那人狡猾歹毒,我自个儿被退学无所谓,可宋添是无辜的。”
“既然你坚信他是无辜,怎又来承认偷盗之事?先前在堂中你不是信誓旦旦,还说出报官那样的话,有这等勇气,怎么不见你去想办法去查明真像?”
“报官那也得讲究证据……”
那个时候庞子默急,现在想了一想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报官说不准讨不到好,还会将事情闹大,到时可不是退学那般简单了。
“证据是要自己想办法去找、去查,而不是等着从天上掉下来。”
馆主劈头盖脸地训起他来,庞子默愣了,馆主这是啥意思,刚刚不是让他们请家长吗?难道不是要求退学,而是别有用意!
“先生,你相信我与宋添所说的话?”
庞子默想挠头,先生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搞不懂。
“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没有说信与不信,我只看真相。”
这下庞子默明白了,他们的事还没个定数,馆主也没有全信那些人的话,给大家都留有余地。
“先生教训得是,学生明白了。”
庞子默转身出了松间亭,回家很快将母亲叫了过来。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母亲说了,庞母知道儿子捡了个东西还摊上事也是又气又急,去到松间亭将当时捡东西的事情详细跟馆主道明。
儿子是她生子,什么品性她这个做娘的清楚得很,自然不会做那些偷盗之事。
至于儿子被污蔑,庞母也坚信是苏永搞的鬼,那孩子心眼太小,大人们的恩怨居然报复到儿子身上了。
李馆主默默听着,后面让母子俩人先回去等消息。
一路上庞母也是气愤,要不是庞子默拉着,她就要去苏家找人吵架了。
这种事情不是吵架就能解决的,庞子默将母亲送到路口,转头去了布庄找宋添。
宋添安安静静地在房间中写了半个下午字,庞子默进来的时候就见他静坐在桌前,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你咋就一点都不急呢?”庞子默提凳子坐下,见宋添搁笔看过来又道:“先前我娘随我一起去学馆了。”
他开口将先前的情况提了提,馆主什么也没说,于他看来是想要点实际性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