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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开赛的前一刻,人群不再吵杂,现出一种如死寂般的安静。
就连那头小毛驴,驮着叶七七也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高高地昂着驴脑袋,鼻孔大张呼呼地喷着气,两只前蹄在地上不断地刨着土,好像有种立马要开始狂奔的迫不及待。
聪明人在底下想——难道这头,驴,它真有什么不同之处,比如,是头“千里驴”?
正思考着呢,裁判一声令下:“开始!”
只见那白马一个猛冲,就冲出去了好有十几米,再看那头“千里驴”还在原地站着——刨土呢。
叶七七在驴背上双腿一敲驴腹,喊了声:“你倒是跑啊!”
那驴真给她救命恩人面子,四肢小矮腿一阵捣腾,它就跑出去了……
白马已经没影儿了,然后那小毛驴,也终于……终于……终于……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众人一脸呆滞中。
……
身后没有对手的身影,连马蹄子声儿都听不着,虽然山路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山崖,但这白马对此处已是轻车熟路了。项西城略放松了缰绳,任由马儿自由自在地跑着,夏日的夜风吹在脸上,还真有点儿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感脚。
从十三岁起参加比赛,这么轻松没压力的,还真是头一回。
再想想那骑驴的丫头回到学校,给自己斟茶认错认大哥的情形,还有自己压下去那几百两银子的收益……项西城心里那个美呀,忍不住都想高歌一曲了。
这怎么还没唱呢,就有人给伴奏啦?不是琴不是箫的,声音还挺尖利,“呜~欧~欧~”悠长的叫声在幽夜的山路中回荡,让人听着头皮直发麻。
好像是狼嚎,没听说这山里有狼啊?难道是新搬来的?
老白你倒是快点跑啊!你站原地哆嗦啥?
“呜~~欧~”那狼嚎声近了,更近了……
白马它总算不哆嗦了,它在原地人立而起,疯狂地,就摇摆啊。
冷静,老白你要冷静,你要是先崩溃了,咱们就更跑不了了,非得都喂狼了不可。我就是再十项全能,我也跑不过狼啊,我只有两条腿,人家有四条呢~
来了!来了!!还真是四条腿的。四条矮腿儿的一头小毛驴,上面坐着个小姑娘,可好看可好看了。
项中二他现在没心情管她好不好看啊,他忙着安抚他那匹马呢,眼看这马越来越疯狂蹦的越来越欢,其实他也想下来啊,可山路就三尺多宽,两边都是深崖,那马还一个劲儿地蹦哒,他、他下不来呀!
要说项中二其实本质上还真是个好孩子,慌乱中还向叶七七使劲儿挥手呢:“你跑,你快跑!有狼,这山上有狼!”
叶七七骑着小毛驴就立在他后边,看着他。
“你走啊!我这马它疯了,你不用管我,你快走啊,被狼吃一个总比俩都被咬死强!”见小姑娘不走,那一刻项中二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小姑娘长的好看,心地也好,都不忍心把自己一人扔这儿,真是太善良啦……在这种危急的情形下,项中二他,就把这小姑娘修理他和顾中二时的凶残,就给忘了。
叶七七看了半天,终于找着个空当,骑着小毛驴,从项西城和他的白马边儿上,挤过去了。
挤完回头还冲着那马又嚎了一噪子:“呜~~欧欧~~”
项西城一呆,没狼?那特么狼嚎,是介小姑娘,不对,是介个大魔头她叫出来的!
就这一呆的空当,老白四蹄一劲使,整个马窜起三尺多高,项西城整个人都被甩出了马背,要不是他手里还牢牢地抓着缰绳,就给甩崖下面去了!
项西城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使劲儿抓着缰绳往上爬,好容易快上来了,那白马又是一蹿,差点又滑下去啦。
项中二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啊:娘亲,我再也不要赛马啦,娘亲,我要回家,我害怕……
叶七七边回头看,边伸手拍了拍小毛驴儿的脖子:“还行啊你,胆还挺大,我以为我一叫,你得吓趴下,我还得拖着你走呢。”
小毛驴一翻上唇,露出一排大白牙“欧~啊~欧啊~欧啊~”扯着大噪门嚎了好几嗓子,那意思是,不就叫吗?怕啥?谁还能有我嗓门大?
叫完一甩头,很酷很拽地迈开小短腿儿,慢悠悠地走了……
起点(也是终点)处的人群全都翘首以盼了好一阵儿了,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有的人脸上开始现出焦急的神色:“这有点儿不对劲啊,以前多少回看项西城跑这条路,从来没用过这么长时间啊。”
另一个说:“我统共来压过六场,就跑在最后的那个参赛的,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啊。”
聪明人脑筋一动:“反常必有妖,会不会是项西城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了,那……那他要是跑不回来,他不就输了么?”
其他人一听不干了:“西璧怎么可能输?”“就是,这条路他闭着眼都能跑回来,能出什么事儿?”“对,你不懂别乱说话行不行?”“可不是咋滴,乌鸦嘴,人家一百多两都投进去了,你在这儿说这丧气话!”……
聪明人——我说啥丧气话了,我也没说西璧会输啊,而且我也投了好几十两呢。
正说着,前边有人惊呼:“回来了!回来了!”“是真回来了……”后面的人踮着脚喊:“谁回来了?是项西城不?”“闪开点儿,让我看看啊!”……
前头有眼神儿好的说:“看着好像,不像啊……是,是那个小姑娘!”“小姑娘?怎么可能?”“起开!让我看看!”……
说话的功夫,大伙儿都看清了,真是,那个小姑娘和她的——驴!
小毛驴嘴里叼着个挂着大红绸子的铜牌牌,挺着胸抬着头,看着还挺神气。背上坐着的小姑娘更神气,手里拿着束在路边儿上采来的花,小嘴里还哼着歌:“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