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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目一瞅,是站在殿下距龙案最近的那个官儿,手里举着块笏板,没看着脸儿。
顾仙儿在笏板后头偷摸地就向皇后娘娘直眨眼,眼神儿的内涵很丰富——娘娘,是我,我是帮你儿子打架的那个顾东城他爹,我儿子和你儿子是一伙儿的,我和您也是一伙儿的。
晋王狠狠瞪了顾仙儿一眼,收回眼又猛向明宗皇帝叩头:“圣上!臣弟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虽是先帝立诏要立臣为皇储,可只要圣上在一天,臣便只是臣子,便只尽臣子本份。”
顾仙儿举着笏板又加了一句:“所以,你不只是盼着小皇子不好呢,还盼着圣上……”
这话可就诛心了!
晋王猛地往地上一扑,额头触地发出呯地一声响:“圣上!圣驾之前,岂可由人出此大逆之言,臣请圣上治顾御史之罪!”
这是着着实实地把顾仙儿给恨上了。
明宗皇帝却只望着跪在地上的晋王,面沉似水,久久未发一言。
晋王抬首,面带悲凄之色:“圣上,圣上竟然也疑我吗?那我自请削爵出京,请圣上给我一块封地,让我在封地了此残生,此生,再不入京……”说完,又深深拜服下去。
王莺诺唇边的笑意愈冷:自请出京?你在这京城暗地里经营了这么些年,舍得吗?
中书令卫贤向前几步,跪倒在晋王身侧,张着双臂向明宗皇上大声疾呼:“圣上!圣上不可啊!晋王与您是兄弟,如逐他出京,这世人,会如何看待圣上!圣上,圣上若如此,有负仁君之名啊!”
王莺诺目光更冷了——这就来了!这些东西,惯会的就是跟人歪缠,明明是晋王自请出京,到了他们嘴里就变成了“被逐出京”,且仗着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张口闭口就是“仁义礼信”,一顶“仁君”的大帽子扣下来,压得明宗动转不能。
中书侍郎马品信出列,立于卫贤身旁,仰首向明宗道:“圣上!晋王乃先帝亲立之继位之人,圣上即位后迟迟不尊先帝命立晋王为太子,此已是不智之举,今日又以赌坊之事污蔑晋王,圣上,您如此,何止是有负仁君之名?!”
马品信向以“直臣”自居,原出身于御史台,能从御史台那个深坑里爬出来的,那能是善茬吗?前朝有个丞相就是被他给弹跑的,陌相是后补的缺儿。
马品信言毕,立时又有枢密院、中书省十余名官员上前符合,一时间群情激昂,或言语如刀、或痛心疾首、或语重心长,都是劝着明宗早日下召立晋王为太子,倒是把“晋王谋害小皇子”之事给盖过去了。
末相阮晗带着几个“保皇派”加入战团,与马品信等人打嘴炮,然对方人数较多准备也够充份(这一拨儿就是明天要在大朝会请立晋王的那伙人,为这事已经开好几宿小会了),一时间竟被对手逼得节节败退。
霍老丞相拍着皇上赐给他的座椅扶手喊了几声“都住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也没人搭理他,气得胸口起伏,一口痰卡上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陌相虽也是明宗这头儿的,但他向来不太参与这种明面儿上的争斗,保皇,可以;在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时候……
果然,有人受伤了吧?
“嗷~”正在那儿慷慨激昂的马品信一嗓子把周围正吵吵着的大臣们都给吓消停了,全都停了嘴往他这边看着,目光惊疑不定。
马品信捂着嘴,含乎不清地还在那儿喊呢:“有刺客!保护晋王!”
一群人急忙呼啦啦往晋王身边围,他可不能出事儿,这些年的经营筹划,大伙儿就都等着晋王登基后跟着出阁入相呢。
四处一寻摸,这殿里也没进人啊。
庄端中带着沉沉怒意的女音传来:“有刺客是吧?有刺客不保护皇上倒都围着晋王,你们这些臣子,还真是忠心啊。”
一众大臣一激灵,刚才情急了,这事儿的确是不对啊……急忙都从晋王身边儿散开了。
马品信捂着嘴,四处寻视着,没外人儿,刚才是谁趁乱下的黑手?
王莺诺身后的飞燕把手里的一块玉佩又悄悄放回怀里了,这块比较贵,刚才没舍得都扔出去。
王娘娘冲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好丫头,干得利落,晚餐给你加鸡腿。
揉了揉疼得发麻的嘴唇,马品信重新昂扬起斗志:“圣上!臣等请立晋王为太子!”
其他人立刻跟上,这个说“晋王仁厚,可为太子。”那个说“晋王忠勇,在御林卫、振武军中威名远扬。”有说得更直接的“储君为国之本,年纪幼小性格不定则非国之福”……
把个明宗皇帝气得嘴唇发青,后脑勺突突的疼,终于在听到有人说“主少国疑”时,他是真忍不下了,一拍龙椅大喝了一声:“都住嘴!联还没死呢!主少国疑!你们这是真当联死了!”
底下群臣一看皇上脸都气青了,想起他有个“头疾”的毛脑,有几回犯病还挺险的,把整个皇宫里的御医都惊动了,也都有点儿怕,毕竟当朝把皇上给气死了,这名声,搁谁身上那也担不起呀。
想到这儿呼啦啦又跪了一地,齐呼:“臣等不敢。”
明宗皇帝头更疼了,这群大臣他们就这样儿,往好了说就是还都知道尊重皇权,往坏了说那一个个的就是些滚刀肉,见你怒了,就叩头赔罪认错,可认完了该怎么着还怎么着,用不了多一会儿,就又能把话题引回“立太子”上头去。
见明宗不说话,王娘娘开口了:“你们,这一时半会儿的是不敢谋害皇上,但你们敢谋害我皇儿!今日赌坊之事,晋王是主谋,你们,都是党羽!”
一众大臣一听不干了,刚把“要气死皇上”的帽子给摘了,这把“谋害皇子”的罪名给扣上了!这不行啊!
一时又是纷纷叩拜,大呼冤枉。
“冤枉?皇城司的口供,是冤枉你们了?”王娘娘操起御桌上供词,甩手一扔,直接就扔到晋王面前了。
晋王看都没看,抬首急道:“那赌坊主人一介商贾,且做的不是正经行当,被皇城司的人一吓,胡乱攀咬也是有的,臣,请圣上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