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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没有升起,空气里却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遥远的天际挂着一颗明亮的晨星,有如一只孤寂的眼睛在凝视着初晓时的汴京城。
鏖战了大半夜,损失了三百多人后,一心想要攻下汴京城的完颜宗望和郭药师终于选择了退兵休战。
城头上的赵桓也长舒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第一场的汴京保卫战算是打完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休息,顺便再想办法振一振士气。
想了想,赵桓干脆对无心吩咐道:“让御厨、堂厨、翰林司还有后宫的内厨赶紧烧饭,不要什么花样,只要多放肉,做好后送到城头。
记得告诉他们,朕和将士们吃同样的饭菜,谁要是敢给朕耍什么花样,朕要他们的脑袋!”
“内侍且慢!”
无心刚欲离去,李纲就紧接着凑了过来:“官家,官家之前说杀敌一人者赏银五两,只是国库中的钱财都已经被上皇带走,封桩库更是早在仁宗皇帝年间就已经空了,城中士绅百姓虽然捐钱,却远不足五十万贯……”
赵桓知道李纲在担心什么。
国库里面的两千万钱都被赵吉祥给带着跑路了,而自打仁宗年间,封桩库被朝臣们撬了地砖,找到最后的三千多钱带走之后,封桩库里就已经再没有过钱帛……
正所谓钱是英雄胆,没钱难倒英雄汉。
历史上的种师中是怎么死的?因为种师中所部退到杀熊岭的时候,没钱给军中操作神臂弓的士卒们发赏钱,所以这些士卒们四散跑路,种师中只能孤身战死。
自己在战前吹了牛逼,现在要是拿不出这些钱来,那可就乐呵的很了。
“官家?”
无心躬下身子,低声道:“上皇巡幸亳州之前,封桩库中曾隐隐有火光闪光,兼之上皇出行甚急,两千万钱……”
赵桓心中一动,低声吩咐道:“去封桩库里瞧瞧,看看是否有个有银钱,敢挡路的,直接杀了便是。
若是封桩库里有钱,就直接按朕的吩咐去取来,若是没有,就让交引库速印五贯面值的交钞,加盖朕的小玺以为凭证。”
想了想,赵桓又对李纲道:“昨夜斩首多少?我大宋男儿伤亡多少?军功何时能统计完毕?”
李纲一愣,答道:“回官家,昨夜斩首三百二十有七,我部战死者不下五百,伤者不下千人。至于军功,估计要中午,或者晚上才能统计出来。”
赵桓嗯了一声道:“告诉将士们,待会儿先发五贯钱到他们手中,战死的将士双倍。余者,待殿前司兵案统计过后再接着发。”
李纲的心里忽然就有底气了——
尽管官家不声不响的就直接插手了军中的事务,但是这又恰好说明了官家的态度,自己最最担心的问题根本就是多余的!
可是当城下有人过来口口声声的喊着自己是大金国使者,想要入城和谈的时候,李纲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慌。
官家反复无常的次数太多,可信度大概也就是么那么回事儿……
赵桓睁开了眼睛,见城下只有一个使者,便不满的哼了一声,对李纲吩咐道:“告诉他不必登城了,朕为两国之好,准备待会儿遣使往金军大营一行。
还有,李卿等朝会之时先记下来有多少位爱卿没来,回头告诉无心,让皇城司把朕的这些肱股大臣们都送去跟李邦彦做伴。”
既然出来混,就要有胆识,讲信用。
赵桓记得自己之前已经提醒过那些大臣,要他们及时到城头上来参加早朝,如果不来就会有牢狱之灾,现在就该兑现了。
最起码,说杀人全家,就绝不能放过一条狗。
……
战争,意味着死亡。
汴京城下尸横遍野,交错在一起的尸堆里面有宋兵也有金兵,有被人砍死的,也有被摔死的,尸首下面满是浸出之后又被冻住的血液,踩上去甚至带着一点点儿沙沙的感觉。
脸色阴沉似水的吴孝民大步走在前面,哭丧着脸跟在后面的大宋吏部尚书,同知枢密院事的李棁却只感觉自己的双腿隐隐有些打颤,似乎每一步都会让自己更加接近死亡。
尤其是当李棁看到路边怒视自己的金兵后,彻底被吓破胆的李棁还没走到帐前就直接跪在地,就连刚刚赵桓吩咐的事情和事先想好的说辞也全忘的一干二净——
原本匆匆忙忙的赶到宣泽门去参加今天的早朝就已经颇为不易,可是等自己赶到城头之后,却得到了那昏君钦点自己出使金国爸爸大营的旨意。
那可是金国爸爸啊!金国爸爸派人进城议和,那昏君不光没有接见金国爸爸的使者,就连金银礼物都没有准备,甚至连热水都没让金国爸爸的使者喝上一口!
完颜宗望瞧着膝行过来又连连磕头的李棁,刚刚还黑得如同锅底的脸色顿时变得好了几分,甚至还吩咐亲兵把李棁掺扶起来。
如果宋国的臣子都如同眼前的李棁一般……
被完颜宗望的亲兵扶起来之后,又见完颜宗望的脸色好看了些,李棁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何而来:“下国臣子,奉……奉我主之命,前来与将军议……议和。”
完颜宗望嗯了一声,站在完颜宗望身旁的郭药师却大声喝道:“议的什么和!若是真有诚意议合,你家国主便该送上牛羊前来劳军,何以只派你一人前来!”
吴孝民也适时接了一句:“依下官之见,只怕那宋国小皇帝根本就没有议和的诚意,否则也不至于让下官在城下喝了半天的风?”
完颜宗望脸色一冷,又想起昨夜城头上赵桓的叫骂,心中忍不住一阵火起,喝道:“既然不愿议和,那你就直接回去,让你家小皇帝整兵来战吧!”
“二皇子息怒!我主是真心想要议和,否则又怎么会派遣下臣前来?”
李棁顿时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先是哀求完颜宗望,见完颜宗望不为所动,又扭头对郭药师叫道:“郭太傅恕罪!只求郭太傅念在往日情份上,替下臣在二皇子面前美言几句!”
郭药师顿时勃然变色:“什么郭太傅!往日里本官见事不明,受了你赵宋的蒙蔽,才屈身事贼,如今早已反正了也!”
转身向着北方拱了拱手,郭药师又接着说道:“蒙圣上不弃,钦点本官为大金国燕京留守,又赐姓完颜。如此天恩,本官自当为大金尽忠,可不稀罕你赵宋的官职!”
李棁脸色变得惨白,抬起头傻傻的看向郭药师——
当初徽宗皇帝让郭药师去追杀辽国天祚帝,郭药师当时可是一副涕泣如雨的模样,表示自己哪怕是投降了,也会心念故主。
“天祚,臣故主也,国破出走,臣是以降。陛下使臣毕命他所,不敢辞,若使反故主,非所以事陛下,愿以付他人。”
当初一番表演深得徽宗赞赏,赐给他两个金盆及一件御珠袍,并官加检校太傅,如今又一次投降金人,却又摆出了这副嘴脸!
完颜宗望对郭药师的一番表现深感满意,微微点头之后又让亲兵扶起瘫软在地的李棁,说道:“若你家皇帝真心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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