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子舒与昆定(第1/1页)医不容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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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爷爷的弓好漂亮!”赵风宸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

    笑着点点头,朱日可不会将这个孩子当成一般人,摸着自己的无眉道:“你想问什么,大胆问吧。”

    “我刚刚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心悸,好像是一种特殊的震动,有点害怕。”

    黄三千道:“可能是打雷吧。”

    刚刚若是李避和楚大不出手,怕是朱日的雷鸣箭便会直接射穿攻击的李之之。

    只是不知赵风宸感受到的是李之之的披挂八震,还是朱日的弓鸣!

    平静了三年的寻夏城,虽是时有暗波涌动,但表面上总是风平浪静的。

    知县叶慕波的更换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有人说他是得罪了某位祥符的大人物;

    有人说是包子铺的杀人事件影响了他的官位;

    也有人是说问柳楼手段通天的老板,不满足叶慕波对七位仙女之死的调查……

    曾经如日中天的叶知县,到头来身死,甚至击不起江湖的一层浪。

    小小的寻夏城,遍布着天下十五路诸侯和皇城司的碟探,众人都心知肚明,泰安和西楚三十万遗军的命运,总归是要有一战的。

    赵邦给何运鸿的官位,不过是众人都能懂的怀柔;

    但是司徒智川给何运鸿的皇恩榜第一百零八位的西北王的称号,无疑是告诉整个江湖,何运鸿终究不是朝廷的人。

    这命运之战,随着九皇子的“去世”被瞬间引爆。

    一时间天下人的焦点都放在了西北。

    那个距离雁门关最近的寻夏城,今日又涌进了五万拒奔军。

    一身血色铠甲的男子,面上覆有血色铁面,手持一杆褐色木柄的长斧头,骑乘着产自西域楼兰的汗血宝马,带着天下人的注视,踏入了这座小小的寻夏城。

    新上任的寻夏城知县子舒,和着一身锦观之服的昆定,跪于血甲男子的面前。

    额头深埋于双手之间,微风阵阵丝毫不影响两人的跪礼。

    整个寻夏城却无人会嘲笑这二人的拘谨。

    褐斧血甲汗血马,首路诸侯孙黎枫!

    毫不夸张地说,此人便是这条从寻夏通往祥符之路上的皇帝。

    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掌控着整个泰安第一防御步卒的拒奔军,整个泰安唯一一个见天子可不跪的男人。

    “子舒。”

    孙黎枫的声音宛若三月的雪水,通体冰凉刺骨,直指人心。

    跪在昆定左侧的子舒,慌忙应声。便是额头已经贴紧了这寻夏城中的灰色石板路面,子舒出声之后,这块地板又是被深深跪下去了三分。

    一旁的昆定便是连呼吸都已忘记。

    “我让你找的药,找到了么?”孙黎枫看着子舒露出的后背,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残忍。

    “回大将军……药,药……那三箱药不见了踪迹……”

    “回大将军,药被一个江湖郎中带走了,那个郎中现在在雁门关,被何运鸿认为了义子。”

    急促地说完自己猜来的情报,昆定闭紧了双眼,孙黎枫没问他,他却是抢着回答,这无疑是在找死!

    但是,昆定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身旁之人死去。

    下一秒,一柄褐斧生生劈裂子舒!

    骑着汗血马的男子,一拉缰绳,跨过昆定的身边道:“最好不要骗我……”

    经过子舒尸体身边时,血甲男子拔出了褐色长斧,子舒劈裂的华服中,露出了他背后栩栩如生的一条衔尾蛇。

    待着五万大军在那人的带领下离开了城门之处,昆定这才缓缓起身,双腿无力地坐在街角之处。

    跟着昆定前来迎接孙王的迎宾之伍近百人,此刻却独活了他一人。

    抽出怀中那条绣有鲤鱼的毛斤,擦着额头的汗水,昆定忍住浑身的颤意,兀自咬着牙说:

    “孙黎枫未到寻夏城,毛巾会血色毛巾率五万拒奔军驻扎白马军营。

    其中,斗之内力境界的高手十五人。”

    只见昆定背后的墙角处,走出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恰是一个面目清秀正眉眼带笑的小太监。

    瘦小的童让衣着一丝不苟的太监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交叠于身前的手指正翘着微微的兰花指,细声细气的自语道:

    “黎大人托我问候您等,皇城司永不忘您的功勋。

    昆定哥哥,节哀……”

    昆定收起那卷画有鲤鱼的毛斤,看着小太监摇摇晃晃地离去,这才走回子舒的身边,款款收拢他一分为二的身体,低声抽泣:

    “莫要怪夫君无能,我又如何是血色毛巾的对手呢?”

    于毛巾会潜伏了十年之久的二人,却不想今日便被斩杀一人,毛巾会是发现了他,还是没有发现呢?

    昆定不敢赌……

    抱着那合不拢的子舒的尸体,昆定心头生出一丝浓浓的愁苦。

    当年千名孩童面对皇城司养盅的考核,唯有子舒、童让和他从千人中被选拔出来。

    童让步入了黎门,他们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三人重聚之时,却不想一人身死,活着的二人莫敢相认。

    六岁习武,七岁杀人,八岁便是千石高手。

    二十年的时间,子舒与昆定距离小宗师的门槛只有一步之遥,在这个不允许有情绪的皇城司,二人暗自鼓励着走过了多年的黑暗。

    面对世间他人,二人的表情不会有丝毫的变化,便是美冠天下的娇艳女子也好,还是身材勾使千万男子的妩媚尤物也罢,皆是不会让昆定动情。

    这世间,除了皇城司的黎倾,昆定眼中的人只有子舒一人。

    没有亲身经历的黑暗,如何能感同身受生存的不易?

    无形中,子舒便成了昆定生存的意义。

    子舒在,便是皇城司布下弑皇之大逆不道,昆定一样敢做;

    子舒亡,这世间江湖庙堂,对昆定又有何种意义?

    抱着子舒冰凉的尸体,想着清晨还抱着自己的男人,在这一个却只剩着合不上的眼睛。昆定无声地抽泣着,迎着红热的暖阳,昆定却觉得这世间如此寒冷。

    颤抖的双手慢慢捏成了双拳,解下自己的衣物,露出结实的上身,昆定蘸着子舒的鲜血,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个大大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