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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如水,东西六宫寂静无声,便是昔日聒噪的神鸦亦不见声响。行经在漆黑的宫墙夹道,耳畔唯有簌簌风声,似妖魅般摄人心魄。
俪贵人坐在步辇之上,手上不安地搅动着一方绢子,时不时催促抬辇的太监再加紧脚步。
甫至咸福宫门口,石砌的灯台上燃着儿臂粗的红烛,彻亮的烛光稍稍抚平了俪贵人慌乱的心。
纯贵妃走在前头,此时却停驻了脚步,回头看了眼俪贵人,见她额间香汗涔涔,便道:“宫中险恶,今夜你也见识到了,是不是怕了?”
“啊?”俪贵人眼神躲闪地低下了头。
纯贵妃只当她胆子小,毕竟入宫不久,就遇到镇魇之事,心悸也是在所难免的。
“夏兰,”纯贵妃转而看了眼同样魂不守舍的夏兰,道:“扶着你家小主早点睡去吧。”
“是。”夏兰不敢多言,扶上俪贵人朝偏殿走去。
红莲望着她们主仆远去的背影,感慨道:“今晚这一闹,莫说俪贵人了,就是奴才跟了娘娘您这么多年,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纯贵妃的眸光在夜幕下瞧不真切,如黑幕遮眼,前路漫漫不识。
红莲心生疑窦,此时四下无人,方问道:“娘娘您看,翊坤宫这事儿会是何人做下的?”
纯贵妃凝眉侧目而视,淡淡说道:“如今后宫之中,看不得皇后独宠的大有人在,这事只要不牵扯到咱们头上,本宫可没那闲心思去管谁人做下的。”
“娘娘说的是。”红莲微微颔首,既然纯贵妃懒得理会这桩事,她自然也不再提及,伺候着纯贵妃早早就寝了。
再说那俪贵人回到寝殿,命夏兰将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刚才吓出了一身的汗,此刻端起桌上的凉水猛喝了几口,才略微平复了一些。
夏兰满面的担忧,低声唤了唤:“小主……”
俪贵人两道细细的柳眉蹙起,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将两个布偶一同埋在树下吗?为何今夜独独皇后一人的布偶被发现了,而且上头还扎了针?”
夏兰也慌了神,道:“奴才也不知其中的缘故,奴才都是按小主的吩咐做的,这……怎么会……”
俪贵人懊恼道:“原本只是想让皇上发现皇后利用手段争宠,不过是蛊惑君心罢了。但现在这么一来,那可是镇魇皇后的大罪了,何况皇后还怀着帝裔,要是论上谋逆之罪,那……那可是什么都完了!”
夏兰抿紧了双唇,想了想,道:“小主,您先别慌。不过就是一个布偶,只要咱们咬紧牙关不说,慎刑司难不成还敢公然抓人?何况,小主您有纯贵妃照拂着,他们总要忌惮着贵妃娘娘的。”
俪贵人安心了许多,又问:“当真不会被发现?”
夏兰点头道:“布偶所用的全是最常见的白布和丝线,各宫都有,随处可见,他们总不会将后宫的主子们人人带回去询问。小主放宽心,决计查不到咱们身上。”
俪贵人像吃了定心丸,舒了口气,道:“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