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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湖宫从来不会参与。但开海的盛况陆言歌也是听人说过的。
吴三娘抬了抬下巴:“怎么样你想不想去”
陆言歌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
吴三娘讥讽一笑:“就知道你不敢。你们这些人就这么点胆子。成天关在这围墙里也就只配读读之乎者也,哪比得上我们青帮男儿”
陆言歌到底是少年,被吴三娘这样一说心中自然气恼:“你说谁胆子小”
吴三娘轻轻一笑:“那你有本事明日日出之时便来罗刹江来!不来便是胆小鬼!”
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素来守规矩的陆言歌便悄悄出了玉湖宫。街上人来人往,都是往罗刹江去的。
还未到罗刹江,便听得浪潮之声如阵阵雷鸣,那江面似日耀银戈,群龙怒腾。陆言歌自幼便听人讲过开海盛况,如今自己亲眼看见,更是难掩心中激动。
天还未明,罗刹江在一片半明半暗之中,天际一线是粉紫色。罗刹江左右两岸起了香炉,案几上摆了牛头与酒。十二名青帮汉子分立罗刹江两岸,赤膊握着绑了红绳的鼓槌。十二面大鼓立在香炉之后。
天明一寸,便击鼓十次,天明两寸,便击鼓二十次。天明三寸,那鼓声便如战鼓般似要与浪潮雷鸣一争高下。
数条渔船停靠在罗刹江码头。为首的便是青帮的船。
青帮的船上,十二个赤膊汉子围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跳舞。那戴面具的人穿着红衣,腰肢纤细。
浪潮击在船上,溅起的浪潮如同雪花自天空洒在甲板。每一次浪潮溅起,渔船便似要倾覆般左右剧烈晃荡,但那甲板上的红衣舞者却是如履平地。
鼓声越急,那舞者的舞步便越快。她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之上,明明纤细的腰肢,瘦弱的胳膊却是苍劲有力,将一双水袖高高抛向空中。她时而像水中游鱼,时而像空中海鸟。陆言歌站在岸边便看得呆了。
鼓声如战鼓终于将浪潮的雷鸣压下。罗刹江被一片金光笼罩,拍岸惊涛退去,雷鸣的浪潮也被战鼓压过。
当天色彻底明亮,战鼓也戛然而止。
甲板上的舞者一把揭下自己的面具,明艳的笑容将一江璀璨金光都压了过去。
陆言歌站在岸上,见甲板上的吴三娘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在两岸渔民声声吆喝声中,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吴三娘早就在人群中看见了陆言歌。
陆言歌就是在姑苏的公子之中模样都是出挑的,更遑论在这些日晒雨淋的糙汉子堆里
吴三娘一脚踩在甲板上向陆言歌伸出手:“陆言歌你上来么我带你出海。”
青帮男子见吴三娘向陆言歌伸出手,纷纷吹气口哨来。吴三娘却一点不怯将陆言歌拉上了船来,一甩自己后脑的辫子说道:“让陆公子好好看看,我们青帮的大老爷们儿都是怎么样的!出海!”
艄公一声吆喝,小船顺江而下。
数十条渔船争先恐后地向海里冲去。甲板上青帮男子将渔网洒进海里。吴三娘骄傲地看了眼陆言歌:“除了捕鱼,我们青帮还要下海猎鱼的。敢不敢比一比”
“比就比。”陆言歌也不甘示弱。
吴三娘自幼就在海里长大,有心要在这海里给陆言歌难堪,促狭一笑:“我让一让你。你先下海去。”
陆言歌才不肯:“我不需你让,也能赢你。”
“哦”吴三娘狡黠一笑,忽然拽住陆言歌的手:“那就一起下海去。”
两个人“咚”地一声落进海里。
陆言歌冷不丁地被吴三娘拽进海里,一下子呛了一大口海水,浮在海上咳个不停,惹得船上的青帮一阵哄堂大笑。
吴三娘一双眼睛含着促狭地笑:“陆言歌,你不会是只旱鸭子吧”
陆言歌一抹脸上的水:“谁赢了还不一定呢!”说罢深吸一口气往水里浅去。
吴三娘浅浅一笑,嘴里咬着匕首一头扎进水里。
在水里的吴三娘就与在甲板上跳舞时一样,她红色的水袖飘在水中,就像是殷红的水草。吴三娘笑嘻嘻地游过陆言歌往下指了指。
陆言歌一蹬腿,与吴三娘一同往更深的水里游去。
陆言歌哪里像吴三娘从小在水里长大。起初在浅一些的地方还好,再往深处游便觉胸腔被挤得难受。但吴三娘在他身旁宛如一尾拖着红色尾鳍的鱼,又让陆言歌不肯认输。
两个人越游越深。忽然吴三娘停住了,不再下浅。陆言歌正是疑惑时,只觉背后一震水流涌来,一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双白色的眼睛。
一条马面鲅扑了过来。那马面鲅身长约一丈,浑身细白鳞片,口中尖利的牙齿呈三角形。寻常马面鲅不过三寸,这条算是个中极品。
陆言歌下意识地躲开,吴三娘却借机而上。只见她口中衔着匕首游到马面鲅的身旁。就在马面鲅回头一口咬向吴三娘的时候,吴三娘灵巧地在水中一转身顺手从口中取下匕首,只见水中寒光一闪,匕首顿时从马面鲅身下穿腹而过。
吴三娘伸手抓住马面鲅,在水里对着陆言歌扬了扬。
正是吴三娘得意之际,她背后的礁石却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