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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狸僵了僵,讪讪一笑,勉强稳住了脸色,便对沈琅作了个揖,只道:“沈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琅面不改色,盯着君狸看了许久,发觉有些不对,便试探了一句:“君姑娘,还真是好福气。难怪看不上我那兄长呢。这西越国太子,我也见过一回。虽是个任性霸道的主儿,可相貌风度却是不错。”
这你也知道,知道太多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君狸暗自腹诽了一句,嘴上淡淡地说道:“管那么多做什么,知道的以为你喜欢孟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秦宁呢。我先走了啊。”
君狸说完这话后,便纵身一跃,跳上屋顶,离开了此处。
她走后不久,沈琅忽然笑了笑,问道:“你们说,我把这消息告诉沈誉,他会怎么样?”
那两只猫妖面面相觑,显然是没回过神儿来的。
沈琅见状,略带嫌弃地撇了撇嘴,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量你们也不想不明白,不过”
沈琅琢磨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个看好戏的神色来。
他随手打开院门,走到了离他院子不远处的一棵柳树旁。
那柳树看着就有些年头了,苍翠得很,树皮上不少裂痕。
柳树似乎是发觉沈琅的到来,使劲晃动着柳条,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年纪也不小了,遇事怎么还如此激动?”
沈琅笑着,又重重地拍了拍那树干,柳树的树身晃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
“沈二公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柳树瓮声瓮气地说道,明显有些不情愿。
“我能有什么要紧事,不过闲人一个罢了,”沈琅平静地说道,脸上却不见有半分怅惘之色,“沈誉要你来,无非是看管我。不过我如今,已然对他毫无威胁,单单只用你来看管我,只怕是大材小用了。”
柳树妖沉默了片刻后,就从那树身上隐隐浮现出一张脸来,不算有多好看,只能勉强算作是有人样了。
柳树妖沉声,开口询问道:“你待如何?”
他尚且还未化形,只能算作是个柳木脑袋,委实看不懂沈琅这弯弯绕绕的,是想说什么。
沈琅伸手抚了抚那皱巴巴的柳树皮,忽然爽朗一笑,畅快无比。
柳树妖立刻就打了个寒颤,他来西越国之前,便听人说过,这沈二公子妖里妖气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哄骗了去。
沈琅好半天才止住笑,淡淡地对那柳树妖说道:“我听说东陵国和西越国,过不了几日,便要打仗了?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个有关西越国太子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沈誉有没有兴趣?还劳烦你知会你主子一声,他若是想知道的话,今夜便来我这里。他也不是一般人,总能办到的。”
至于那猫妖看到的丑妇人,到底是不是西越国太子,沈琅实则并不能确定。
他不过胡乱猜测一番,不过想来那青帝肯放君狸离开,自然也是有要紧事的,君狸也不至于就真和一无知妇人搅和在一处。
更何况,方才他出言试探,君狸虽是岔开了话,却并未否认的。
既然她来了,那不如就把水再搅得浑一些,也免得他无事可做,整日里孤孤单单的。
沈琅脸上露出个诡谲的笑,他有些期待了。
这江山对于沈誉这样的人来说,原本并不算什么的。
只是到了要舍弃的地步,沈誉大约还是会心疼得很。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沈誉会怎么选?
君狸辞别了沈琅之后,便匆匆忙忙往回赶,心里有些焦急。
等她到了苏北凌方才摔倒的地方,却只见地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撕碎的菜叶子,青的、白的,满地都是。
鸡蛋也碎了不少,黄的、白的都搅和在一起,看着黏糊糊的,很倒胃口。
原本还在那里摆着菜摊子的小贩,早就不见踪影了。
君狸蹙了眉,刚要捏个法诀,寻一寻苏北凌的去处,却瞥见不远处茶摊子上,有个白衣少年郎朝她挥了挥手。
君狸怔了怔,赶紧就往那边走,还没等到茶摊子处,她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么看起来,乱糟糟的?我卖给你的那张画皮,可有破损?”
君狸说到这里,就有些心虚,那画皮是她扣下了不少料子制成的,远比不上她自个儿用的。
倘若这次便坏了,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是她保命的家伙,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轻松松,才万两黄金就给了苏北凌?
她这可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银子,而是为了苏北凌着想。
有一句古话,便说得极好,知道太多的人,注定活不长。
为了让苏北凌多安稳几年,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又有什么不对?
“早就破了,我随便卷了卷,就一把火烧了,”苏北凌头也不抬,只盯着鞋面看,又道,“你也不必担忧,有什么消息泄露了出去。我亲手烧的,看着它化成了灰。”
君狸下意识地拧了拧衣袖,难得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意,轻言细语地说道:“不用这么仔细,就是有人看见,也没什么要紧的。”
苏北凌为人就是太厚道了些,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待他不好了。
不过这到底是为了他好的,倘若苏北凌在人间待得太过惬意了些,就不会愿意回到天上去了。
她这可都是为了他好!
君狸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罪过,罪过”,这才来得及打量苏北凌一眼。
苏北凌身上一点也看不出,被砸了满身鸡蛋花的模样,君狸有些惊讶,皱着鼻子使劲嗅了嗅,这才嗅出了些气味。
还好,还好。
君狸暗自庆幸着,这也算是一个小劫数了,苏北凌这会儿,心里定然是很不好受的。
她才这样想着,就听见苏北凌开口说道:“我本来说要出城的,谁知那画皮坏了,又闹出了些动静,这便没什么意思了。如今,我们只在这里,随便吃些什么,就回宫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