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大人物(第1/2页)日月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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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王府坐落青州,占地三十余亩,门宽庭阔、雕梁画栋。

    朱榑少负勇略,自幼从征,封爵青州却常年镇守北地,从燕王棣北征蒙元,直到洪武二十八年之后才回转青州做安乐王爷,也因为这段戍边的经历,齐王府上下的护卫俱是骁勇健儿,掼甲执刀往府外一站,杀伐之气点缀的整个王府威严肃穆,宛如一只猛虎盘踞在齐鲁大地上。

    这地方,寻常人家连驻足观瞧都不敢,经过时哪个不是步履匆匆,但今天却有一架马车稳稳停在了齐王府正门前,打马车上下来一小厮,鼻孔冲天,比上前来盘问的王府护卫还要傲气。

    “曲阜令孔老爷在车里。”

    护卫的脸色顿时变了,方才的凶神恶煞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忙转身跑进王府,不多时,王府中门大开,朱榑长子朱贤烶亲自迎了出来。

    小厮这才撩开车帘,现任曲阜令孔希范弯腰打车里走出。

    “学生见过恩师。”

    堂堂的齐王世子竟然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冲着一个小小的县令叩首。

    孔希范生生受了下来,这才笑呵呵的上前将朱贤烶扶起。

    “世子千金贵体,老夫哪里受得。”

    “天地君亲师,恩师与吾亦师亦父,此乃礼法,断不敢疏忽。”

    朱贤烶虽然岁数不大,但说起话来却稳重有礼,让孔希范大为宽慰。

    孔希范在前,朱贤烶垂首落下半个身位,师徒二人一并入了王府,正堂之外,朱榑已经候着了。

    “下官见过齐王殿下。”

    孔希范快走两步上前见礼,也只是拱手,还没等躬身下拜便被朱榑双手扶住。

    “孔兄太见外了,快快请进,正好前两日孤差人打南京买了些上好的香茗。”

    朱榑把着孔希范的手臂入了正堂,却并没有分宾主落座,而是将孔希范了正堂两张主位的右手,跟自己平起平坐。

    一个县令,配的上跟亲王平起平坐吗?

    如果这个县令是曲阜的话,那就配了。

    大明的亲王,哪怕是宗亲之首的燕王朱棣,都不敢说顺天府是他的独立王国,但只有曲阜令,敢说曲阜是他孔家的独立王国!

    大明唯一一个国中之国,就是曲阜县!

    曲阜的税收,是孔家的,曲阜的地也是孔家的,曲阜的官谁来当,也是孔家人自己选,朝廷是不能干涉的。

    衍圣公府,甚至有小半个南京皇宫那么大,僭越之处甚多,朝廷上下也是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孔家地位,是蒙元捧起来的。

    别看汉人是蒙元的三等奴隶,每年大朝会,衍圣公入朝一定是“位列蒙古王公贵族、群臣文武之首”。

    蒙元为了正统性,就差在自己的龙椅旁边加把椅子让衍圣公坐了。

    大明立国,太祖皇帝不是没想过跟孔家碰碰,山东四大家,孔孟曾颜,除了孔家其余三家都被太祖打倒,连孟子都打倒了,唯独孔子的画像,碰不得。

    打倒孔家的唯一结果,就是天下读书人跟你朱洪武拼命!

    哪怕明知是螳臂当车,他们也不怕。

    他们当然怕死而且特别怕,但就是因为越怕死他们心里反而越踏实。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都死了,大明也就死了,这一点,朱洪武也一定知道,所以他们更怕的是朱洪武不怕亡国。

    一个空印案已经让地方乱成了一锅粥,再开更大的杀戒,大明就真的要亡国。

    还是那句话,天下不缺想当官的,但不是想当就能当好的。

    种地的老农还想当丞相呢,他有那本事当吗?

    山东发水灾,时任曲阜县令孔希文隐瞒不报,甚至趁机霸占灾民土地,这事传到太祖耳朵里,太祖也只是叹了口气,“圣人之后,不可问之。”

    不做处罚,只是要求衍圣公府免了孔希文的曲阜令一职,该由孔希范担任。

    这,就是山东孔家!

    “孔兄今日怎得有空莅临孤这寒舍了?”

    占地三十余亩的齐王府到了朱榑口中,竟然成了寒舍,不过这倒也是实话,齐王府跟孔府比起来,确实只能算的上寒舍。

    孔希范细细品了两口茶,不自觉皱了下眉头,这朱榑真是粗莽武夫,就这种茶还配得上‘上好’二字?

    眉关舒展,孔希范将茶碗放下,淡然一笑。

    “殿下言重,下官只是来了解一下运河的工期罢了。”

    这是要账来了!

    朱榑心里马上明悟,山东地界,孔家的眼线遍布,连布政使盛任都跟他孔希范是儿女亲家,整个山东官场,哪个地方大员不盼着拜倒孔家门下做学生?

    运河即将竣工的事,根本瞒不住的。

    “哈哈。”

    朱榑爽声一笑,连连摆手。

    “孔兄真是玩笑了,运河的工期一直是山东布政使司在监管,孤只是一闲散亲王,哪里知晓。”

    “但是钱在齐王这啊!”

    孔希范盯着朱榑,语气里根本没有尊敬二字。

    “朝廷最后一笔工程银刚到济南府库,殿下府里的管事就接了手,下官不来您这,找谁去?盛任?他配的上让下官亲自去找吗?”

    朱榑心里顿时杀心暴起,他九边征战近十年,整个山东上下谁敢对他如此不敬?

    “孔兄能亲自莅临孤很开心,但孔兄的态度孤很不喜欢!”

    “是吗?”

    孔希范不屑一笑,对这扑面而来的浓郁杀机根本毫不在意。

    “山东运河是朝廷钦定修建,工期的安排;工钱、死伤银都有定数,齐王差人擅自增加工期,削减工钱和死伤银,自三月初至今,为修运河已经死了几百人,其中原委,殿下是准备到南京自叙吗?”

    说到这,孔希范突然扭头看向朱榑,咧嘴笑了起来。

    “当今皇上,颇有太祖之风,殿下的事,还是尽量别让皇上知道,削藩事小,杀头事大啊。”

    “啪!”

    朱榑气急,竟不自然生生捏爆了手里的茶碗。

    “当初赶工期,明明是你孔希范让盛任去做的,说年底你孔家要年祭,不希望施工扰了先人安眠,现在反倒赖在孤的头上?”

    嘴里这样说,朱榑心里却知道。

    如果孔希范要把这事赖到他朱榑头上,那他朱榑只能背这口锅,因为盛任不可能帮他朱榑说话的!

    “堂堂亲王千乘之尊,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孔希范厌恶的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溅染的茶水。

    “齐王的名声在山东可不好,听说前两年还掳掠了一个民女,民女不从,被你活活烧死,把骨灰倒进了河里是吧?”

    朱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事当初可是下官让青州府压下来的,想着齐王殿下能知错悔改,谁知道现在变本加厉,唉,我辈读书人,就是应该替天行道,为民伸冤,明日我便书信一封,送给暴昭和陈瑛,齐王,等着皇帝的鬼头刀吧。”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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