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菊若碎金人如玉(第2/2页)菩提春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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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名山大川,常年云游在外,今日刚好回府。

    那人许是不认识她,只觉一女子在这一群文人间甚是突兀,不免多看了几眼。

    虽是直勾勾的审视,她却觉谢容目光甚是干净坦诚,不遮掩也无他念。抬眸对上他视线,那人倏尔一笑,只觉春风拂柳,暖意盎然。

    谢之卿言说了她身份后,谢容起身行礼道歉。不知者不怪,何况她也不是拘泥小节之人,回之一笑,未曾言语。

    只是谢容一到亭中,眼光便在月玦身上几经停留,眼神中又不似他人般探寻之意。

    “不知谢家二公子可是认得我身边这人?”

    侧眸看向坐在她身旁月玦,正巧秋风卷起他额前一缕墨发拂她脸上,只觉面上如丝绸划过,细细痒感瞬传入心。

    好生奇怪的感觉。

    “‘白衣锦扇仙之色,腹有乾坤定江山’,玦太子才名在外,天下谁人不识?今日容幸得一见,不知竟是如此光景。”

    身旁月玦抬首,如大梦初醒,迎上谢容笑眼,嘴角微弯却未言语,自行端了案上菊酒细品入肚。

    比起适才心中奇异,这二人如此举动倒更是奇怪。谢容看月玦眼神,分明是得见故人的欣喜之感,然听他意思,却是初次照面。

    莫非当真有一见如故之人?

    “众位,容此些年云游在外,亦有幸到过蓬莱仙境,不知各位可有兴趣听容讲讲这仙人之所,是何等样景?”

    谢容朗然一句打破亭中沉寂。蓬莱仙境向来被世人推崇向往,然能寻到蓬莱之人却是少之又少,传闻仙境只纳有缘人,没想到这谢家的二公子竟然去过。

    虽觉谢容月玦之间颇有干系,但众人听闻蓬莱仙境,现下正说的酣畅,还是暂不打断为好。

    觥筹交错,举觞开怀畅谈,悠悠半日光景瞬过,已是日昃而西时分。抬眼西望,落辉如血铺满半边天,耳边秋风愈刮愈烈。

    秦楼安复又转身看向倚靠柱身之人,只见他双目阖合,面色微红。

    “玦太子可睡醒了?”

    秦楼安一语出口,声音不大亦不算小,亭中众人也皆默然看向月玦。良久,才见那人轻抬了眼皮,缓站起身。

    “公主。”

    “既是醒了,便随本宫回府罢。”

    言罢她便当先一步走了,此人浑浑噩噩半日光景,可当真是好生无趣。

    谢荀等人跟在身后送她出府,一时之间亭中空寂,只月玦与谢容落在后面。

    “你这沾酒便醉的毛病,还是一点没变呐。”

    谢容轻叹一声,上前欲扶那斜斜欲倒的身姿。月玦见他上前,轻摆手止了他,“人多眼杂。”

    伸出的胳臂一僵,谢容收回手,跟了他身后,生怕他一个走不稳便摔了。

    “既是不能喝酒,怎的还要喝?”

    西天落辉晕染两袭白衣,月玦侧眸,面惹红霞,“你我再遇,怎能不举杯相贺?”

    谢容面上一愕,倏尔轻笑:“啧,原是为了本公子,几年不见,你倒是有良心了!”

    月玦莞尔不言,谢容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时二人已到府门前,秦楼安已入马车,月玦向众人略颔首后,略扫一眼欲话还休的谢容,轻撩衣摆进了车架之中。

    端坐车中的秦楼安见他拂帘而入,又觉一股寒意袭来。看他一进车中便昏昏靠于车壁,面上倦色深深,此人怎的如此身娇体弱?

    谢府到公主府颇有一段路程,见他阖目养神不言不语,她只觉无趣的很。菊宴上他奚落潘子骞温季同时,不是还意气风发?

    “温季同与潘子骞二位在我西风亦是出名的文人雅士,宴会上你出言不逊,不知确实是鄙夷他二位,还是瞧不起我西风?”

    她声音不大亦不算小,然那人依旧垂目不言,又睡着了?

    向他身边轻挪了几挪,她倒要看看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却不想她刚一靠近,那人幽幽睁开眼,秦楼安顿觉身子如被冻住一般动弹不得。

    “玦平日里最见不得附庸风雅无病呻吟之事,且他二人如此急功近利,难道公主就看不出他俩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人之间相距不过两拳,听他说话只觉耳畔如鸣汩汩清泉。秦楼安心中一虚,连忙回神坐正,只是适才他眼底,似有哀伤之意。

    “急功近利?醉翁之意?你此话何意?”

    “温季同作诗吟菊是假,诗后言论才是自己想说的,准确来说,是想说给公主听的。他言自己离乡十年一事无成,大有空有才华无处施展之意,若公主一时惜才?嗯?可谓前途可见。至于潘子骞,知菊之性却无菊之傲骨,玦微言几句便怒不可遏,亦可见是冲动无脑之人,一番言论,不过是在公主面前惺惺作态罢了。”

    只因她宴前与众人所说今日之宴无论尊卑不谈朝事,便也未曾深思那二人之言,现下细细回忆来,倒是确如她所言。

    素日里最厌别人算计与她,如今后知后觉,不禁有些微愠。

    定神之际却听他又言:“虽已被世人推为贤人雅士,却终是些虚名,在这纸醉金迷的帝都,鲜有人耐得住荣华富贵的诱惑,谁都想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他二人之想法也乃世俗之想法罢了,公主无需为此恼怒。”

    月玦说话之时,一双无波澈目便紧看着她,这一双眼,当真有洞悉人心之感。

    以他这份玲珑的心思,在东景又怎会沦落到当质子的地步?

    若说他来西风是别有目的,也该隐其锋芒韬光养晦才是。今日他在宴上锋芒毕露,现在又对她直言不讳,就不怕她一个疑心杀了他?

    “月玦,你不怕我杀你吗?”

    “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