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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杂思难眠,今夜她竟难见周公。不知是因下午时分睡的太久,还是因祈慕院中不同以往的月玦。
缓睁凤眸,秦楼安坐立起身。恍惚间,一缕淡雅药香沁入她琼鼻之中,似是月玦嘴角噙着一味玩笑,招摇着绝色面容在她身前。
甚是欠揍。
抬手轻拍了拍额头,似是将脑中千回百转的杂绪打散。她本是觉尉迟宏一事颇有疑点,想着到祈慕院中质问他,不成想竟反被他逼问。
一为抚民心,二为查线索,三,自是为那惊鸿一眼。
思及此,秦楼安凤眸微抬,一丝清明涌上。如今父皇对司马赋及忌惮颇深,此案若不善结,他定难脱干系。
目前最紧最重,便是查清城中女子失踪与宫中宫女死亡二事。此二事,一者残害黎民,一者危及中宫,若不尽快查清,恐迟则生变,后患无穷。纵是父皇不将此事交与司马赋及,她亦不会袖手旁观。
尉迟宏之事,便先暂缓。
至于月玦,此人如卧龙在川,实不放心纵他不管。不若将他时时带于身侧,于她眼底之下,还怕他蛟龙暗潜,一飞冲天?且他因作画之事偶陷都历坊案中,白日里亦挽母后于危难,让他随在身侧,倒也是个帮手。
这不叫利用,这叫人尽其才。总不能真将他当个花瓶,供在她府上白吃白喝。
分清轻重缓急,秦楼安只觉脑中清明,心胸舒坦。睡意氤氲袭来,这下可以安然入睡了。
冬风乍起,呼啸卷起黑云翻涌,吞噬皎月,压城欲摧。洛城隐于冥冥夜色,不时墨空飘雪,四下落白。
翌日破晓,秦楼安醒来时便闻得一股不同往日的香,似是春日梨花之气。坐立起身,见粉黛提裾绕过屏风,将床幔翠帘挽起。
“公主,昨夜里下雪了,又是好大一场雪呢。”
“哦?如今雪可停了?”
若是絮雪菲菲,今日大理寺之行岂非不方便。
“已经消停了。奴婢起身时,已见管家率了人将府中各处积雪清扫了。”
秦楼安垂眸,前些日子因玲珑棋一事她欲撤木江管家大权,然御人之术当恩威并施,如今也已算煞了他在府中风头,且她最近又要忙于查案之事,府中大小巨细,还得靠他打理。
“粉黛,一会本宫出府后,你将父皇赐我的千年人参送于木江。只说是本宫体恤他前几日抄写规矩辛劳,特意给他补补身子。”
“是。只是如今城中道路积雪,公主要到何处去?”
“本宫要去大理寺办些事情。”
“大理寺?可是如今道路上尚有积雪,公主不如等雪化了再去?”
秦楼安轻摇螓首,“昨夜里吩咐你做的事,可安排了?”
粉黛凝目一思,“公主放心吧,奴婢一早便去药庐中取了白纱送于玦太子,又吩咐司衣房多给太子准备几身衣衫。只是司衣房没有玦太子身量尺寸,也不知合身不合身。”
“不妨事,纵是不合身,也比他那一身褴褛来的体面。你速去命人安排早膳,本宫梳洗用膳后便出府。”
“奴婢这就去安排。”
粉黛应下便退了,秦楼安自行穿戴梳洗,坐于菱花镜前将一头墨发高高束起,仅以白玉簪子固于结发处,作男子装扮。
待用过膳食,秦楼安在粉黛侍奉下批了棉厚狐氅,开门只见满目皆白,甚是神清气爽。黛瓦雪融于檐上凝出长长冰琉璃,尖尖向下看着甚是惊心。
“你去送人参之时,一并吩咐木江命人将檐下冰琉璃打掉,免得掉落砸伤人。”
“是,公主。”
正欲遣人去祈慕院唤月玦,却见一袭白衣缓缓进院,不似月,不似雪,却又如揉雪掺月。
今日月玦墨发高束,所着白氅襟前袖口皆是金线挑绣祥云,一双玉色锦靴虽踏泥泞却纤尘不染。见他面上神情淡淡,似是比这一院白雪还要清寒上几分。
此人白日与夜间,果然大相不同。夜里似淬毒罂粟,白日便如高洁雪莲。
“公主可准备妥善了?”
转眼那人已到她身前,秦楼安回神,复又将他打量一番,“很合身。”
月玦愣怔片刻,倏尔轻笑,“多谢公主赐衣。”
秦楼安颔首,“既都准备好了,事不宜迟,你我现在便出发。”
“一切听从公主即可。”
抬眸见他低顺着眉眼,秦楼安嘴角微动,他这次倒懂事了,知道出门在外听她的。
“走吧。”
秦楼安轻语一句便当先抬步,月玦跟在身后。二人出府门后,见城中邑道虽有残雪,但大多已被清扫干净。人人各扫门前雪,各家各户门前倒是干净,未分门户的地方,还是残雪湿湿。
大理寺离公主府并不远,二人转过两条街,便见朱红鎏金大门赫然现于眼前。似是因为下雪之故,如今大理寺门前倒是无有几个百姓,只几个仆从,一行骏马。
为首者高于其他马半尺之多,鬃毛赤红丰茂,四肢如柱。此时闭目颔首站立于料峭风中,这是一匹驰骋沙场的神驹,与它的主人一样,名动天下。
司马赋及竟也在大理寺。
秦楼安回首示意月玦跟上,二人进入大理寺时,正见一人在堂前团团打转,大理寺丞马先知。
见有人来,马先知抬头瞅了一眼来人,顿时面上神色大变。今天这天儿是怎么了,这各路神仙怎的都到他这里来了。
“原是公主殿下驾到,卑职有失远迎,公主恕罪啊!”
马先知长鞠躬拜于自己身前,秦楼安朱唇轻启:“平身吧。”
闻言那人轻抬脸面,眼角余光略扫她身后月玦,维持着拱手姿态,“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本宫听闻马大人近日来被城中奇案所扰,此次与玦太子前来,乃是为大人分忧解劳的。”
那人一听,面上惶恐之色顿起,复又躬身道:“卑职办事不力查案无头,已是罪该万死,实不敢再劳烦公主殿下。如今司马大将军已到内堂查看尸身,想来有大将军出手,此案很快便水落石出。”
司马赋及果然在此。
“大将军在内堂办案,你却在外堂打转。本宫看你并非办事不力,实乃是惰性误事。”
“公主!公主冤枉卑职了,并非卑职懒惰不肯办事,只是大将军有命,不准卑职跟随!”
秦楼安闻言微怔,凤眸一敛,“原是如此,那你且带本宫去内堂,本宫倒要看看大将军是如何查案的。”
马先知迭声称是,引着二人到了内堂。
进入停尸处时,正见一挺拔身姿立于停放尸身的案前。今日本就寒冷,停尸处更是阴寒,可那人周身气质,只觉更让人寒毛倒竖。
闻有人进入,那人侧身转眸,却是一张于周身肃杀之气大相违和的俊脸。
见来人是她,司马赋及跨步过来朝她略行一礼,不发一言。
秦楼安颔首回礼,道:“这几日本宫与玦太子也在察查城中少女失踪一案,如今已浅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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