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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骨清脆一响,雪锦豁然打开,月玦撒扇遮于脸前。
吭啷——
紧闭房门突然破开,倚靠在门上的宋吉被甩到一侧的花梨书架,肥壮身躯将架上书卷簌簌撞落,瞬时地上一片狼藉。
月玦轻摇玉骨,将未落白粉拂散,视线清明间只见一袭白衣凑身上前。
司马赋及一直隐于门外,适才听室内略有打斗之声,虽知月玦身中恨无绝不可轻易动武,但一般人还是伤不得他分毫。
然世间最害命者,向来非光明之争,却是暗箭难防。门外他听宋吉一句去死之言,便知此人定是使诈。破门而入,正见月玦周身笼于白雾之中。
见司马赋及剑眉紧蹙,双目灼灼紧盯着他,月玦轻合玉骨,声若春风:“无虞。”
看月玦言笑晏晏,司马阴沉面色稍稍霁晴。
摔撞在地的宋吉扶将着书架站起身,见月玦毫发无损,鼻翼翕动两下嗅了嗅,低咒一声:“该死!竟然拿错了!”
“宋老板可摔着了?”
宋吉抬头,正见月玦转身看过来,一双眼里无厉色却让人不寒而栗。宋吉暗捏袖中另一包白粉,这次可是噬骨之毒。
正当宋吉欲再行谋害之时,却见月玦身后侧步出来一人,刚才应该就是这小兔崽子撞门而入!
“司…司马…赋及!”
宋吉寸目圆睁盯着司马,面上是如何遮都遮不住的惶惶惊恐。月玦见宋吉此番畏惧模样,轻缓转头看向身侧人,事前猜测果然不错,洛城之中,怎会有人不识得他这个大将军呢?
司马赋及一双寒目睥睨着蹲靠书架上的人,若不是那微微颤动的衣摆,宋吉好像是被司马赋及眼神冻住一般。
稳健跨出一步,铁底银靴踏地之声震得宋吉肥躯一僵。眼看司马赋及逐步逼近,宋吉眼珠一转,霍然站起攀上书架花囊,似是用尽全身之力,狠狠扳转。
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司马回头,只见月玦似是化作一道白影,直直坠入地板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陷口。
司马纵身一跃逐那白影而去,毫不迟疑。
宋吉见二人掉入陷阱之中,连忙扳动花囊将洞口关上。一时觉四肢发软,宋吉瘫坐在地豪喘几口大气,待回神,一张肥脸上逐渐露出奸逞笑容。
“我…我立大功了!不仅抓住了画像上的人,连司马赋及都落在自己手上!”
宋吉仰头朝天大笑几声,倏尔像是想到什么,面色一紧站起身,自言自语道:“司马赋及可不是等闲之辈啊,也不知道密室能困住他多久,得尽快通知主子!”如此想着,宋吉连滚带爬出了房门。
那厢司马跳入陷阱后,不曾摔跌,长身挺站,铁靴触地之音在密室中声声回响。
“月玦!”
此处无光无明,黑暗中司马赋及轻唤一声,虽声音无波无澜,心中却是铁马踏冰河。
“抬脚。”
回音之余,司马只听一声轻语,似是从他脚边传来。低头看去,黑暗之中忽然冒出荧荧一光,大如豆粒。
定眼凝看,原是月玦点了火折,此时月玦刚从地上坐起,衣摆正踩在他铁靴之下。
司马赋及顿时收脚上前,将月玦扶起身。看他从上面跌落现下还能站起身,应是没事,只是适才宋吉撒的白粉,不知是否有毒。
“可有摔伤?白粉可有毒?”
月玦站起身,轻扑衣上玷染灰尘,“不曾摔伤,倒是险些丧命于大将军的铁蹄下。至于那白粉…”
适才他虽用玉骨扇遮挡,然白粉四下弥散,不妨间还是吸入些许。只是那物并非是毒,倒像是合欢散…
“白粉如何?”
司马见月玦话说一半,莫非那白粉是剧毒之物?
“无碍,纵是剧毒,奈我如何?”
只是不知恨无绝可否也能化那合欢散的药效,现下并未有异样之感,该是无事。
司马赋及知晓月玦因身中恨无绝而体质特殊百毒不侵,现下见他无事,心下略松,只是他适才竟说他的脚乃是蹄?
“亏得还有这火折子,不然你我可要两眼摸黑,再想从此处出去,便是绝无可能。”
月玦执火折将此处四周打量一番,墙壁光滑无痕,倒是与京机厂处密室一般无二。
雪衣布庄之中,竟还有如此隐秘之处。
“游龙之功。”
听司马淡然一句,月玦抬手轻触墙壁,“无用,墙壁光滑无处借力,与京机厂中密室一般。想来你察查冷剑鸣时,应该见识过。”
“别人不行,我可以。”
月玦转身看向司马,只见他面上淡定如常。
游龙之功本是他二人一同学的,自己因身中恨无绝武功荒废多年,而他常年叱咤沙场锻筋炼体,想来自己已不是这人对手了。
“我带你上去。”
幽微光下,月玦眼帘微敛遮去眸中光彩,清绝面上晕染淡淡哀伤之意。
司马赋及见他此状只当他是不信他,正欲上前带他出了这密室,却被那人止住。
“铜头铁脑不成?如今上面封死,你纵是游龙之功游上去,敢情要用头撞开?”月玦手持玉骨轻敲司马额头,复又轻言一句:“脑袋可不是这般用的。”
司马不闪不躲受他一下,自他手中拿过火折将密室顶部照看,似是巨石相封,倒真是撞破脑袋也撞不破。
“那不如则亏动动脑,想个脱身之法?”
“此处与京机厂密室一般一样,倒像是出自一人手笔。若真如此,脱身倒也不难,只是寻起来麻烦些,只是这火折,怕是撑不住。”
京机厂密室虽看似浑然天成密不透风,然墙上却设有机关按钮,只是太过隐秘,查找起来颇费时间。如今此处比起京机厂密室,大出一倍有余,寻起来愈加麻烦。
“此处不曾设有害命机关,仅把你我困于此,纵是寻不到出去的机关,这密室主人也不会放我们不管。”
“脑子便是这般用了,赋及有长进。”
听他打趣,司马赋及难得笑语一句:“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你这般精似狐狸的玦太子身前,我怎敢不长进?”
精似狐狸?是褒是贬?
司马赋及见月玦面上笑意渐收,莫非是恼了?
“生气了?”
“不曾,只是念及你我探访雪衣布庄初衷。此案事涉青鸾…”
“你我之间,有话直言,何须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