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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琴踱步转了半圈,站到他身后。
“本王犹记长琴先生初到本王府上时,便是这副打扮,如今已隔数年,先生为本王出谋划策立下不小功劳,奈何先生不受赏赐,依旧是这番轻简装扮。”
代衡踱近长琴几步,目光盯在系在脑后的玄色绳带上,只要轻轻一拉,那张面具就会掉落,面具覆盖下的那张脸,便会显露在他面前。
“长琴为王爷出谋划策,不过是恭顺天意而行事,并不为功名利禄。且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衣衫只为敝体防寒便好,长琴并不追求锦衣玉食。来日等王爷大业将成,我便心愿了了,可安然隐退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然长琴适才这番话却让代衡听着极为新鲜。
多少人趋附于他,不过都是为了荣华富贵,地位权势,而眼前这人却要在事成之后抽身退隐?
思虑片刻,代衡暂且不管他此言是真心淡泊名利,还是故作清高,他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本王从不亏待有功之士,你若能助本王登上皇位,封侯拜相都是先生应得的。只是如今本王却连先生真实姓名都不知,连先生本貌都不曾见过,这可让本王好生惭愧啊。”
“长琴,还不快揭下面具,让我们看看你到底丑到何等地步?”
代朝祁说着便要上前动手,却被代衡阻止。
“朝祁休得胡闹,这等事,本王看还是让长琴先生亲自动手为好。何况本王什么的粗劣样貌不曾见识过?先生无需担心因相貌丑陋而惊吓了本王,请吧。”
虽然是请,代衡森冷的语气里却透着逼压的气势。
他转到长琴身前,一双虎目就盯在那张面具上,围着的一圈府卫也逐渐的包拢过来,就算长琴不肯主动露出真容,他一声令下就能将他拿下。
这次,他是不揭面具,也得揭。
对于代衡的苦苦逼迫,长琴洒然一笑,他边解脑后的面具,边笑道:“既然王爷执意要看,那长琴亦不敢违抗。当初对王爷说样貌丑陋实是无奈之举,只因我这张脸,实在有些特别。”
随着面具揭下,代衡代朝祁一对父子的双眼皆随之瞪大,眼神先是大为震惊,转瞬又变成极为疑惑。
就这样盯着眼前这张脸看了几个喘息,代朝祁指着长琴惊讶地大叫:“你你你不是那个谢容身边的江湖骗子吗?我打听过你,你叫云别岫,怎么会是你?”
听代朝祁说出云别岫这个名字,代衡思索片刻,确定他不曾听说过这个人。盯着眼前这个清浅笑着的,眉心生有一点朱砂痣的人,代衡却又觉他似曾在哪里见过此人。
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见过?
代衡紧皱着浓眉回想,当初秦楼安假死之时,谢容身边确实曾站着一位道长模样的男子。
只因当时天色已晚,灵堂里光线昏暗看不怎么清楚,加之他一门心思只在月玦与秦昊身上,对于其他人就不曾过多关注,如今他也不确定公主府他见的人,与眼前这人是否是同一人。
不过,这张脸,尤其是他眉心这点朱砂痣,远在很久之前,他应该就曾见过。
突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
可按年纪算来,云别岫又绝不可能是十九年前在洛城祈雨的那位道长。代衡紧紧盯着眼前这张年轻俊美的脸,面上神情阴晴不定。
“果然如长琴所料,王爷见到我的真面后,会是这副惊愕不已的反应。”
他淡然一笑,柔声寻问道:“王爷,您可还记得十九年前,在城中祈雨台上求雨的云道长吗?”
代衡心神一震,他只觉此人十分妖异,极为警惕道:“本王当然记得,怎么,你与那云姓道长是何关系?又为何扮作长琴潜伏在本王身边,你是何居心?”
“王爷,我便是那十九年前祈雨的道长。至于为何扮作长琴,是因当年我成功平息天怒,祈得甘霖降世后,秦昊便对我多方寻找,城中百姓亦对我眉心这颗朱砂痣记忆深刻,因恐被人认出,我才迫不得已化名长琴,又以面具遮去本貌。至于为何追随王爷,适才我已说过,如此做不过是顺天意而行事。”
代衡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怎会有人十九年都不见衰老?
难不成这人真是修炼得道的仙人不成?
强压着心里万般揣测,代衡问道:“追随本王是天意?那你倒是说说看,何为天意?”
“取秦代之,便是天意。王爷,当年王爷之父与秦昊之父共争天下,奈何秦家使诈,就近取捷径而行,先王爷父王一步进入临殷,这才让本该属于代家的江山被秦氏所得,此为逆天之意,正因此才常有天怒示警,如十九年前的大旱。”
见代衡目光变得愈加深浓,双眼亮起可怕的光泽,云别岫继续说道:“贫道本是蓬莱山修炼之人,不该过问世间之事。奈何不忍天怒之下无辜百姓深陷水火,才不得不出山以顺天意。十九年前我虽祈得甘霖解除干旱,然却是治标不治本,只有王爷您这天选之人,成功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如此天意方可顺,天怒方可永消。”
“你这妖言惑众的骗子,竟敢骗我父王?”
代朝祁只觉荒谬,他轻哼一声讥讽道:“你骗骗其他人便也罢了,我可不信你这一套!”
“不得胡言!”
代衡回头以眼神止了叫嚣的代朝祁,他沉声说道:“适才他说的没错,这天下本该就是我们代家的!本王,代氏一族,才是天选的君者!”
皇帝之所以也称作天子,便是取天之骄子之意。所谓君权,亦是神所授予,此为君权神授。当皇帝有违君德,便会天呈异象以示警,或是天降灾祸已示惩罚,此为天人感应。
代衡对此言论深信不疑。
他盯着眼前的云别岫,将他与印象中十九年前的云道长仔细地比照,尽管他自觉二人极为相似,然却并非完全确定。
不过想要知道他二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当初秦昊为了寻他,曾让官府描摹了无数他的画影图形,他只要派人将当年的卷宗调出来查看,便能见分晓。
若他当真是十九年前那位悄然而来,又随风而去的仙长,那有他为他逼宫夺位正名,他便可光明正大地起兵造反。
不对!
代衡美好的念头刚刚浮现,便被他一把掐断。
“既然你是云别岫,又扮作长琴助本王夺回天下,先前又为何与谢容混在一起?又为何助萧昱谢荀逃出洛城?”
“王爷勿怪,此正是长琴为何频繁消失不见的缘故。我早已知谢容身份,与他结识交好,亦不过是从中利用,不然王爷觉得分明已事先被谢荀送走的谢容,又为何会冒险返回洛城?若是谢容不回洛城,谢荀又如何上钩?抓不到谢荀,又怎能逼反萧昱,好让他与秦昊两虎相争,为王爷您起事制造良机呢?至于助他们逃跑,也是如此,试想那日萧昱几人便被秦昊除掉,那两虎相争之势便不复存在,王爷的机会便就此逝去。然如今大局已定,我已无需再回到谢容身边,可尽心辅佐王爷成就霸业。”
云别岫说着,朝代衡拱手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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