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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到最高处,翘思上古人。
风来多柏子,云去净嚣尘。
浔暑不到处,天花自在春。
仙踪欲无著,流俗谩寻津。
一道人一羊走在走在官道上,慢慢官道上,烟尘滚滚,要想前往西域,得先走水运出武州府,一路穿过万重山水,离十万大山越来越远,才能抵达边陲之地的西州府。
西州府顾名思义就是中原之西的地方,与西域接壤,那里没有青山,也没有绿水,只有无边无际的戈壁沙漠。
按理来说,武州府府城漕运最发达,直接在府城坐船出武州府前往西州府是最便捷的,但是府城刚遭逢过大难,被洪水冲毁的码头不是一时半会能重建,再加上阴邑江水道还没彻底疏通,几个因素相加导致来往船只大大减少。
所以晋安得去别的地方找船。
路上,那头强壮得像个小牛犊的山羊,一路新鲜感的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朝晋安扭扭头,咩咩的叫两声,仿佛是在催促晋安走快点啊小老弟,它有些等不及要去西域找削剑和老道士了。
看着通人性朝自己扭扭头示意走快点的山羊,晋安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加快几步跟上去。
晋安落在山羊身后,是因为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上的一只玉函。
那玉函构造精良复杂,仿佛浑然天成,晋安研究了这么多天都没研究明白这玉函到底该从哪里打开,最后他直接动用蛮力强行掰开玉函。
没有啥珠光宝气闪耀,玉函里就只有一卷玉简,玉简是古拙黄玉,这是卷无字玉简,上面空空荡荡,平滑光洁,什么都没有。
晋安一路上好奇研究,然后他惊奇发现,这玉简不怕火烧,但能灌入道家行炁居然起了反应。
随着他体内行炁灌入越来越多,玉简开始朦朦发光,无字玉简上开始有浅浅文字在显现,直到他五脏仙庙里的所有脏炁都消耗一空,玉简上的字迹终于完全看清。
最先清晰显现的是第一行字——
《道法七十二术》!
第一变!
造畜术!
晋安诧异怔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仔细往下看——
“或为神禽,或为异兽,能随意变化天地,可参悟周天变化之妙。”
说实话,看这名字,晋安首先想到的是聊斋里的造畜术。
聊斋里的造畜术是扒下活人皮,套在另一个人身上变成牛马猪羊等牲口,然后卖给屠夫,当屠夫一刀捅破喉咙放血,掏内脏剁碎成肉块,打算下锅蒸炒时却发现锅里的畜牲肉变成了人肉,牛头变成了惨死的人头。
他一目十行的简略阅读起玉简上的造畜术内容,这道门正统的造畜术比民间邪派造畜术高明出太多了,并不需要人皮就能施法造畜术。
最为关键的是,这造畜术似乎还暗藏着躲避三灾九难,起死回生的效果,说到这,就让他想起了当初在龙王墓下的那个死猴子阴间摆渡人。
见识不凡的弘照和尚曾跟他们提起过,阴间摆渡人之所以是个性格泼皮的野猴子,是因为在借用畜生道来瞒天过海,说畜生道有四十亿种,畜生道属于五逆十恶,天生自带恶气煞气。如果利用得当,能蒙蔽人道神魂,躲过六道轮回和业火焚身。
随着晋安经历的事越来越多,他的见识阅历也在跟着快速水涨船高,都说天地万法殊途同归,大道走到尽头只有一条道,释迦佛门里有专门提及过这事的《正法念处经》,如今他得到的正统《造畜术》里也专门提到这事,两者都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他在看完道术口诀后,推断这《造畜术》里还暗藏着躲避三灾九难,起死回生之术。
“既然叫《道法七十二术》,那岂不是说,在造畜术后,还有七十一门道法神通?”
“但要想看到完整的七十二术,跟道炁有关,道炁达到一定数量才能翻看到下一篇,不然就只是个无字玉简。”
晋安激动得心脏砰砰跳,这卷从棺椁里偷出来的玉简,绝对有大来头,能被藏得那么隐秘,要不是因为地震从山体夹层里震落下来,估计永远没人会发现那口石棺。
他这次从洞天福地里斩获的最大收益,就是这玉简了。
第一变造畜术就已经这么厉害了,那么接下来的七十变,一个难度比一个高,练到后来还不得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点石成金!
就当晋安爱不释手把玩时,玉简上的字迹快速消淡,他要重新灌入道炁才能重新看到,但此时晋安五脏六腑里的脏炁都已经消耗一空,只能等恢复些后再继续看了。
那次与山神殃气正面对碰,让晋安损失惨重啊,收货了这玉简,总算多多少少有了些心灵慰藉。
上次他背负祖师爷神像,沉入阴邑江,逆流而上,一直走入道场阴坟,他身上的神性宝物一件接一件破碎,要不是他有四次敕封的二郎真君敕水符庇佑,能不能挨到最后都是两说的事。
接下来的一路上,晋安都在琢磨造畜术,到了黄昏时分就找个村庄住宿一夜。
第一次见到有羊能长得跟牛犊一样大,村里的小孩都围过来看热闹,大着胆子的对山羊好奇东摸摸西摸摸。原本山羊对这些小孩是爱答不理样子的,直到晋安跟那些小孩说山羊喜欢吃红萝卜,让他们拿出家里红萝卜给羊吃就能随便摸,山羊看在吃的面子上总算没拿羊角揍哭那些小孩,勉为其难让那些小孩凑近。
当到了夜深人静时分,村子里的狗吠猫叫突然一下消失,万籁俱静,全村的村民们都沉沉入睡,没人察觉到村子里的异常。
过不多久,晋安所在小院的院门被人轻轻叩响。
原来是义先生附身纸扎人、还有钟老三、还有几个孤魂野鬼附身的纸扎人抬着口漆黑棺材来找晋安,棺材里躺着的是那位被古董商人一伙害死的阴阳先生,他们都是来为晋安饯行的。
白天有活人为他饯行。
晚上有死人为他饯行。
晋安反复咀嚼这句话怎么那么不对味,他这不是自己骂自己黑白两道通吃吗?
……
……
水路十天。
旱道半个月。
历经一个多月后,一人一羊终于踏上中原之西的西州府,黄沙漫漫,眼前世界不再是青山绿水的中原,只有黄沙戈壁和矮土丘,因为是第一次见到黄沙,就跟南方人第一见到雪一样新奇,山羊学着土狗在沙堆里疯狂打滚,推土,玩得嗨了连背上的物资和牛皮水囊都被撒落一地。
结果一人一羊到西州府半天,还没找到落脚地方就碰到沙尘暴,喝了满满一嘴的西北风跟沙子,原本玩疯了的山羊直接蔫头耷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