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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收回目光的时候,刚好看见燕老爷子那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不同于昨日的那种揣测和欣赏,今日的燕老爷子,看起来分外的威严气派和
疏离。
“周玄士好。”
谢长姝拧着眉,拎着手中的红漆食盒同周明昊颔首之后,便是径自的向着燕老爷子走去。
“不知道老太爷可否是有吩咐?”
谢长姝不解,为何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这燕家的气氛便是这般的不对。
究竟是在她离开的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是有事情发生的。
不想,就在谢长姝将自己心中的疑问给问出来的时候,燕老爷子却是突然笑了笑,尽量的将自己脸上的威严和疏离给压了下去,“吩咐说不上,只不过,有些新的见解和发现想要听听姜玄士的看法和意见。”
“不知道姜玄士可是有空的?”
“自然。”
手中的红漆食盒下意识的被谢长姝握紧,看着燕老爷子那清瘦的身影,终究还是跟上前去。
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进了大堂。
燕老爷子并未急着同谢长姝说明来意,反倒是笑容可掬,示意谢长姝在大堂落了座,而后便又吩咐了奴仆摆上了茶具和茶叶,俨然一副打算请谢长姝喝茶闲聊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拿出来两套茶具。
“姜玄士平时的时候喜欢喝茶吗?”
燕老爷子命人摆了茶桌在自己的跟前,一边不紧不慢的煮着茶,一边同谢长姝闲聊。
“不常喝。”
“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大多的时候喝不起茶叶,姨娘便寻了花叶泡了花茶,到也是清凉解渴。”
谢长姝如实的回答。
燕老爷子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其实这煮茶和品茶里面有着很多的讲究,不论是煮水,洗茶,煮茶,出汤,还是续水,都是有着重要的作用,不管是哪一步骤做的错了,都会影响煮出来的茶水的口感。”
“但姜玄士,你知道想要煮好一碗茶水,最关键的地方是在于什么吗?”
做好这一切,燕老爷子在等待着茶水烧开的时候,将另一套茶具给拿了出来,不同于先前的那一套名贵的汝瓷冰裂釉茶具,而是普普通通的陶瓷。
谢长姝的心中隐约生出一些念头,却并未明说。
燕老爷子也并非是真的想要得到谢长姝的回答,他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契机,想要将自己想说的话,拐着弯儿的说给谢长姝听罢了。
谢长姝如此聪慧,定然是明白的。
“关键的地方便是在于茶具。”
燕老爷子自说自答,“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讲究那么太多,门第偏见太高的,可有些时候,倘若不看,是当真会影响心情和口感。”
“像是这汝瓷的冰裂釉茶具,便是老夫当年煮茶的水平尚且不是那么好的时候,得前辈所赠,只是这一套茶具,便是瞬间让老夫的茶艺提升了不少。”
“反倒是这陶瓷杯中的茶叶,便是到了现在,老夫已经觉得自己的诧异如火纯青,却还是觉得失去了一些味道。”
“姜玄士你尝尝?”
燕老爷子的手原本是放在冰裂釉茶杯旁的,可微微停顿了片刻之后,便是转到那陶瓷茶杯上面,轻轻拿起一杯,到了谢长姝的面前。
谢长姝并未动作,这一瞬间,有些哑然失笑起来。
燕老爷子如此大的年纪,居然还需要卖关子到了如此程度,话里有话的同自己打着交道,当真是,辛苦他了。
只是,不知道燕老爷子这般费尽心机的,拐着弯儿的想要和自己说话,到底是因为想要给她留着脸面,还是有着别的心思。
谢长姝将身体靠在红漆靠椅上,哑然失笑的看着燕家老爷子。
燕家老爷子看着这样一番谢长姝,心里面的成竹在胸倒是收了些影响,这一瞬间,他的心里面也是闪过了各种的念头和把会发生的可能以及处理结果想了个周全。
谢长姝的眼神太过犀利。
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像是能看清楚自己心里面所思所想的一切一样,让燕老爷子这样大年纪的人居然会觉得无地自容。
更为要紧的事情是。
凡事留一线,尤其还是燕老爷子这样大家族的一家之主,有着开阔的眼界和超过常人的见识,自然是不想着要和谢长姝为敌的,所以,才没有将话说的难听直接,而是这样和谢长姝兜圈子。
燕老爷子的心里面是希望谢长姝能看懂他的意思,识趣儿的自己便做好了选择,那就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了。
他日,晋阳不管是如何一场腥风血雨,他们燕家都是可以独善其身。
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燕老爷子话锋一转,将那陶瓷茶杯拿到了自己的面前,一饮而尽,“当然,老夫并不是在说那陶瓷茶杯不好。”
“它既是被人做了出来,同样用着窑洞烧制,那么,必然是有着它存在的道理和意义的,只是,姜玄士您看,这名贵的碧螺春,放在那陶瓷茶杯当中,到底是折损了颜色,对吗?”
“若是老夫,老夫的心里面定然是希望将那碧螺春放在冰裂釉的杯中,绽放它最大的价值。”
“这是一份遗憾。”
“没有物尽其用,发挥其最大价值的遗憾。”
燕老爷子已经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可谢长姝却依旧没有反应,这下,便是让一向是沉稳冷静的燕老爷子的心里面也是挂不住了。
难不成谢长姝和燕青山已经做了同样的打算?
就算明知不可为,却还要故意而为之?
倘若真的这样的话
那么,便是要得罪谢长姝,燕老爷子也不得不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甚至,燕家也绝对不能再留姜沅这么个玄士在了!
正在燕老爷子心里面转变过了千万想法之时,只见谢长姝缓缓的将自己所带着红漆食盒放在那陶瓷茶杯一旁打开,尚且还冒着热气的芙蓉糕出现在了燕老爷子的跟前。
“阿沅是个身份卑贱之人,老爷子您所说的那些高深道理,阿沅是听不懂的,也不想懂。”
谢长姝眉心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