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孩子的睫毛就不能跟男孩子的比长短吗?(第1/1页)倚门回首却把竹马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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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言笑的确是记恨了,不过不是记恨上个月被云晏晏抓着摇晃了小半个时辰的事,他的记恨积日已久。

    说起来那是一把辛酸泪。无论他做什么事,他阿娘都要拿他跟云晏晏比上一比,什么说话不如十一娘早、走路没有十一娘稳、性子不如十一娘乖巧、头脑不如十一娘聪明......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没有一件事是不能拿来比的。最近更是过分,连头发的浓密也要比上一比,他的头发已经很浓密了好吗。

    他不服气,说他身上也有比十一娘长的地方。谁晓得他阿娘听了大怒,抬腿就踢了他一脚,劈头盖脸好一通的骂。

    他委屈,他难过,他跟乳母哭诉,乳母也是一脸的不认同,说十一娘是个女孩子,女孩子与男孩子不同自是不能相比。还说纵伯府不重那些规矩,但他毕竟是位贵人小郎君,有些话实不该言。

    他就不明白了,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的睫毛就不能跟男孩子的比长短吗?觉得自己睫毛长这话怎么就不该言了?

    不能便不能,不该便不该,阿娘骂他做什么。骂便骂吧,做什么又踢他。

    压抑已久的不满,就是这样催化到临界点的,让温言笑怎么看云晏晏怎么觉得不顺眼。

    酥山本就不多,被温言笑三两勺舀下便少了大半。云晏晏忍不了了,俩只眼睛蹭蹭的冒着火光。

    本着乖巧小孩的人设,她转头去寻云毓,却发现云毓和沈氏已进了内室去说话,乳母并几名女侍都在忙着手头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温言笑又是一匙酥山入了喉,云晏晏想出声引起乳母等人的注意,温言笑却是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又抡起一匙酥山入口。

    眼瞅着碟子里的冰雪美味所剩无几,云晏晏忍不了了。她伸手一推,想将温言笑的手臂推开,谁想这货如此的弱不禁风,顿被推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汤匙碎裂,清脆悦耳。啧,一听就是值钱货。

    屋子里乱了起来。

    众人口中喊着小郎君,七手八脚的去扶温言笑。而在这片混乱中,云晏晏艰难的扶着食案边沿,向那碟酥山伸出手去。自力更生的大业才刚刚展开,她整个人便被闻声冲出来的云毓捞在怀中,满口叫着心肝肉,慌手慌脚的查看她是否受伤。

    此时的云晏晏距离酥山还是很近的。然而下一刻,她便被云毓的近身女侍如意给抱了起来,“娘子有孕,不宜抱小娘子。”

    可怜了云晏晏,只能徒劳的向酥山伸着双手,欲哭无泪的看着大唐哈根达斯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人相处的久了总有感情,更何况是自己养的孩子。此刻的云毓满脸恼火,将乳母等人好一通的责骂。沈氏亦是面色不虞,冲着温言笑的后脑勺便是一巴掌,“多大的人了,腿是瘸了吗,站都站不稳。”

    温言笑......

    是他站不稳吗?是他站不稳吗!

    但他没有解释,因为经验告诉他,解释也没用的。上个月他被云晏晏抓着猛晃了小半个时辰,他向阿娘解释了,是云晏晏力气太大,他挣脱不开,并非是他有意搅闹。可是他家阿娘呢,听了后一巴掌就甩上他的背,“堂堂男子汉力气竟比妹妹还小,你比她多吃的两年饭菜都吃进狗肚子了?”

    温言笑摆出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的姿态,将脖颈一梗,并向云晏晏投去了胜利的眼神。

    没错,他胜了。虽然被推了大跟头还被阿娘骂了,而她正被女侍抱着、三婶娘心肝肉儿的哄着,可胜的还是他。他吃了她的点心,气死她!

    一个真正一岁多的孩子会不会为此生气,不好下定论。披着一岁外壳的云晏晏的确是要气死了。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只是她跟温言笑结下的第一根梁子。此后,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梁子,层出不穷的伴随着他们的成长。

    比如,数月之后,云毓、温长捷夫妻俩商议着的给腹中的孩儿起名时,翻阅到几个好字,便说挑些好的留着,将来给云晏晏做小字用。

    当时云家几个小郎君围在一旁玩耍,闻言后聚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这个说楚辞里出的字不错,那个说诗经里出的字的才好。只有温言笑别出心裁,大叫着:“叫招娣才好。”

    这还不算完,他还咧着一嘴白牙向云晏晏不断的喊,“招娣,招娣。”

    云晏晏倒是不介意小字,但她记着酥山的事情。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温言笑凑进自己的攻击范围。云晏晏当即一头撞过去,直撞得温言笑鼻血竖流,眼泪横飙。

    沈氏不顾仪态的跑过来时,温言笑心中是满足的——他阿娘还是疼他的。

    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当沈氏从面色铁青的妯娌口中问清缘由,当即抡圆巴掌抽向温言笑的后脑勺,吼道:“胡沁个什么!”

    沈氏是真的恼啊。难得在背地里打趣次妯娌,说十一娘该叫招娣才是,居然还被儿子听了去。听了就听了呗,他还出来嚷嚷。嚷嚷就嚷嚷吧,偏又嚷嚷到正主脸前。

    他这样一嚷嚷,可教她在妯娌面前没了脸。沈氏越想越是着恼,面上犹若火烧,见温言笑那飙泪的模样,更是心烦气躁,抬腿就是两脚踹过去,“哭哭哭,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温言笑委屈大了,“阿娘,我流血了。”

    他阿娘眼睛那么大,怎么就看不见他流血了啊。

    温言笑的后脑勺当即又挨了一巴掌。

    “你祖父戎马半生,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从未流一滴泪。武德四年,你外祖父随圣人攻洛阳时,被敌军斩断了一条腿也未哭喊半声,临死犹掷刀斩敌。”

    温言笑忍不住了,“可我还是个孩子啊。”

    这话诚然是句大实话,哪怕听在被打趣的云毓耳中都对温言笑生出几分心疼。才多大点儿的孩子,沈氏也过于严厉......呃,暴躁了些。

    可这话在云晏晏听来是个梗,她没控制住自己,哈哈的笑出声来。笑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那叫一个奔放欢快。

    不足两岁的小孩子笑几声,哪怕笑的时机巧合,也没有人会往心里去——除了同样是小孩子的温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