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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那精致的雕花翠绿竹塌被烧成焦炭,三人面面相觑,滞在了一旁。火舌初苗还未大行肆虐,月灼便顺手抬起一盘的水盆,浇了过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三人急的惊呼,须臾仙翁、橙的手抖动着,颤颤悠悠地拨开了手中的一片橘子皮儿。
“五弟啊!江湖救急,你那能远程调点儿水过来么?”须臾仙翁、橙手握橘子,放在跟前,拔了橘子上的根蒂,静心等待着。
另一头二话不多说,从橘子头滋溜喷出了一道完美透澈的弧线,径直浇在那扑闪的亮光上,只是可怜了那竹叶做的帘子。
火光顿时暗淡,直至湮灭,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方才在睡梦中红璃记得有位温柔可人的女子为她擦身换衣,而她却烧坏了人家的床榻和竹帘,岂不是恩将仇报。
月灼则是对须臾仙翁、橙手中的不明神器感到好奇,凑近询问:“老头子,你手中的这是什么?方才你在和谁说话?”
“什么老头子,没大没小的。”须臾仙翁、橙别过头,不再看他,不落痕迹地在喉间轻哼一声。
那老头与自己置气的模样,让月灼想起了梦中的那酗酒老头,也是这脾性。这家兄弟都是这般如此么?
月灼见那老头不愿意说,他也不再问了,遂目视着红璃示意了那一旁堆落在一起的焦炭幽幽道:“你惨咯。”
红璃心中真是又急又气,却还是遏着性子,千万不能再动气了。若是再烧起来,可就麻烦了。
须臾仙翁、橙好心提醒了月灼一句:“女孩子家,特殊时期可别去激怒她。”
顿时眉色飞舞,这几日来,月灼发现了自己也挺爱逗这个所谓的徒弟的。
只听得哐当一声——
背篓斜顷落地,筐里的仙草嫩枝散落一地。三人随声探去,正迎上另外四人在屋外惊愕的目光。
师徒二人四下相望,这橙色老头早就没了影子。
经过一番解释,没想到蕴藻一点儿也没生气。床榻烧了,再做一张便好,帘子烧了,正好她想换个木槿花样的。
红璃感激涕零,一把抱住了蕴藻。这简直是只仙女狼啊,现在结拜还来得及么。
蕴藻莞尔一笑,眉目和善,目若清泉拂面照人。
红璃的心都要化了。
相比自己的莽撞和急躁,蕴藻这样的女孩儿似乎更深得男子们的喜爱。那鸡汁儿和吐司儿像苍蝇一般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她是盛情难却。
蕴藻面露难色,忽然想起什么,便借此转了话锋来化解,朝红璃问道:“你们来琅琊山是为了何事?”
她手握一精致樟木润色药盅,草沫渣子在药盅底部被捣磨杵压制的咔呲作响。
红璃本口不遮拦,想说时两眼珠骨碌一转,毕竟还是小心点为好。
她下意识地瞧了月灼师父一眼,不料月灼师父此时也在看她,生怕她出什么岔子,月灼只好往前一步站定,替她回了。
“想找那往生镜,为江城的百姓们扭转乾坤。”
到底是徒儿,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是不知。此下心虚什么,若是她不说,那两个傻狼兄弟也会全盘托出啊。
月灼还是道出了实情,蕴藻也不惊讶,眼边还垂着丝感伤。
江城的事她怎么会不知,琅琊山下便是那花天锦地的江城。她常一人在竹屋前,透过怪石之间的缝隙处远眺,也曾向往那里的生活。
只可惜凡人与妖兽素来不合,双方各生偏见,不能和平共处。
不像这俩狼兄弟,时常化作人的模样,大大方方的在城中进出。他们不惧族人的眼色,也不怕被凡人发现真身。
而蕴藻是做不到的,尘世的繁华固然好,但是喧嚣一并,她是受不了的。
直到那日——她见江城那滚滚浓烟,漫了这琅琊山的天。
她深感惋惜,可也做不了什么。
方才那人一提,想起鸡汁儿和吐司儿两兄弟和族长是有血亲关系,但式银族长当真肯借出那往生镜一用么?
往生镜是妖狼族人们众所周知的族中瑰宝,族长怎可轻易借出。又怎会为了区区凡人,献出自己的宝物呢?
那些人虽有三分热血,岂会知入往生世界又怎会如此轻易扭转乾坤呢?
弄不好,溯回不了过往不说,还会将自己葬身于往生镜内。
这等风险,值得众人去豁出性命么?
蕴藻垂睑深思,乌睫微颤,一双巧手不紧不慢打开一个崭新瓷瓶,将药盅里的渣滓用手一捏,速成六粒黑褐色的药丸,翼翼倒入瓶中。
“这里是熟地黄、当归、白芍、川穹四物合一制成的药丸子,若是加上琅琊山上特产的苦参药效会更好。”
“但这苦参药性极热,你体内有来路不明的炙炎之气,还是先不加上比较好。”
整整六粒,入瓶锒铛作响。蕴藻算好了周期,每日一粒,吃了这药,下一次,红璃便不会再这般痛楚了。
只是她体内那股寒流与炙炎之气,她实在是无能为力根治了,希望她调的药也能起到一些趋缓作用。
临走时,她千般犹豫,还是提醒了几人,不可轻易去碰往生镜。
离了竹屋,扶摇直上的便是那式银殿。
式银殿四方规矩,浑身通体月牙白,殿壁云纹流动,周身被尖直耸立的玄色怪石包围。仰望而去,就如碗中豆腐。
碗中......豆腐?
红璃噗嗤一笑,从未见过如此不正经的圣殿。
想那贡镜帝君的圣殿也是庄严肃穆,而这里的圣殿怎会是这般不正经的模样。想来,什么都是青丘来的好。
这些日子常常忆起青丘,看来,红璃真的是想家了。
待结束了这一切,就回去罢。
她和月灼师父固然可以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只是这愣头愣脑的小子,相处了几月有余,也有些难舍难分了。
红璃睨了一眼身旁的苏宴,只见他满腹疑问:“这里如此险峻,我们该怎么上去?”
鸡汁儿和吐司儿听他这么一说,思索一番,“嗯,一般我们都是化成真身,一跃就上去了。所以,你们——”
鸡汁儿和吐司儿看向三人,“你们——”
鸡汁儿和吐司儿同时修炼五百年,看出红璃是狐妖所化,但这另外两位,应该是很普通的凡人了。
鸡汁儿食指与拇指捻着下巴,故作深沉,“这似乎对于你们来说有些难办啊。”
“对了,你化为狐形不就得了?”鸡汁儿指着红璃道。
红璃一脸为难样,因为她不想么?她很想要来去自如的化形,可是她办不到呀!
还是羡慕狼族可以随心所欲地化形,加上她现如今又遇上天癸水至,更是雪上加霜。
再瞧月灼,一脸漠然。
红璃心下怒骂,这师父,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拜托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