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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实成为公共租界工部局华董后,夏家的实力在上海滩愈发彰显。
来求夏家办事、想依附夏家的人,大有人在。
花无百日红,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别人一些方便,看起来是帮别人,其实也是在帮自己。
这是夏秋实的精明之处。不违背起码的道德底线,为所求之人提供帮助。
这些人总有一两人记得他,说不定什么时间,人家就可能会帮到你。
到了周末舞会,前来夏公馆的车马都不会少。
花园水榭上的舞厅,霓虹灯闪动着,一对对打扮入时的舞伴随音乐起舞。
夏家的舞会名声响,不仅仅是参与的人多,还有夏家舞会的规格高。
二少奶奶高小曼指挥下人们将各类饮品、各式点心一样不落地安排好。
陶玉芬怀了夏家的第一个孩子,身价顿时金贵起来。此时的她安胎为主,不需要她出头露面了。
大少奶奶怎么能闲得住?
她挺着个大肚子,在正厅的客人面前骄傲地走来走去。
自第一胎流产后,好几年里,她肚子没见动静。这时候又怀上了,她怎能不高兴?
陶玉芬捧着肚子,笑容灿烂打量着大厅里的人。
四小姐轻妤没去跳舞,陪着姑爷坐着聊天。
轻妤褪下格子呢外套,露出长款泥金缎子旗袍。她皮肤细腻白净,清亮的一双妙目,身材玲珑有致,活脱脱像金瓶里一支白色马蹄莲。
轻妤娇羞脉脉低眸,小鸟依人般倚着女婿。两人就如新婚燕尔般亲亲热热的,引来一些年轻人羡慕的眼光。
龙泉寺风波已过,陶玉芬与小姑子是亲昵了不少。
尤其,她对楚远乔心存感激。小姑夏轻妤在龙泉寺敢怒怼那些特务,还不是有妹夫楚远乔在后为她撑腰?
“咱家的四小姐。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不去跳舞,那些年轻的公子们岂不是很无趣?”
陶玉芬挤在轻妤身畔,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望着楚远乔笑。“该不会是妹夫,不舍得让妹妹离开吧?”
“大嫂,你说什么,”
轻妤脸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俏皮话本是无心、随意那么一说。不想,夏轻妤的粉脸会红。
“咦,怎地还脸红了?”
陶玉芬觉得有趣,成心地逗弄她,“看来,真是被我说中了?妹夫,不舍得……”
夏轻妤更窘,脸红到脖子根。
夏立威走过来,悄悄碰下他太太的胳膊肘,笑道:“小妹和妹夫的感情好,结婚许久你侬我侬的,热度一直没降温,而且,是越来越好了。小妹有眼光,嫁得值个儿!爸爸和姆妈可以放心了。”
夏立威的话,像是无意地透露,当初,夏初实夫妇俩对女儿的婚姻是担忧的。
陶玉芬见夫君如此说,也附和道:“嗯,真是让人羡慕呢。”
“谢谢大哥和大嫂的谬赞!”
楚远乔深眸一动,唇边浮起笑意。他眉头一扬,揽着轻妤的腰,“轻妤,我们跳舞去!”
“嗯,好呀!”
夏轻妤高兴点头,偷偷朝大哥扮了个鬼脸。
夏立威与陶玉芬相视一笑。
远乔托着轻妤的手步入舞厅。两人紧紧拥着,一起旋入了舞池。
夏初实端着洋酒,怡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颇为自得地望着儿女们。他的脸上流露出颇为满足的神态。
夏初实左侧坐着警察局长陈永杰。他右侧坐的,是公共租界工部局的董维勋。
夏初实入职工部局董事会,这位董兄真没少帮他。
夏家的舞会是属于年轻人。他也会邀请一些人来,一起品茗聊天,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董维勋望着楚远乔的身影,赞许地点头。
“夏董,女婿很不错嘛!在警察局,还能保持他的本色。我听说,他在国外镀金,还是学经济的?那,他在警察局可就是屈才了。”
“哎,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
陈永杰吸了一口烟,用手指掸掸烟灰。“小楚虽然文弱些,稳扎稳打打一路走来。在咱警察局很有威信,年轻的人,真没几个能与他比!”
“陈局长所言极是!”
董维勋笑道:“这年轻人刚回国那会,到处找工作投靠无门,我还以为,他到警察局不过就是想混个差事,有一份固定收入。真没想到,他能在警察局站住脚。他不仅是站住了脚,还能将事情做得有声有色,这是不赖!”
“老董,年轻人嘛,多多历练多做些事是好的。”夏初实眯着眼睛,说道:“这人哪,学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什么环境里,他都能立得住!”
“警察局里,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董维勋抢过话去,“在短短的时间里,他能收服一众兄弟,好像还有个什么行动队?有能力,有魄力,是有头脑啊!”
“呵呵,……的确是!”
陈永杰眼眸闪烁起来,得意地说道:“他在警察局威望高,除了陈某本人,警察就属他声望高;……”
“这个,是与陈局长对他的栽培密不可分的,”董维勋眼睛一亮,话语突然一变,“年轻人前途无量,陈局长应大力举荐他……”
“董兄的意思是,举荐他去日本人那?还是,将他推荐给新政府?”陈永杰神情有些迷惑,“老兄,我是个老粗,转不过弯来。你,说直白一点可好?”
“嘿嘿,……陈局长,您心里不是很明白吗?”
董维勋嘿嘿地笑。
“老董,我是真不舍得他。那么能干,他要是真走了,警察局那几人还能干啥?”
“陈局长不是担心手底下没人,你,是担心小楚脱离了,怕人家不记得你的好吧!”
“董先生,您这话说的!”
陈永杰尬笑道:“我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远乔若是好了,我脸上也有光啊!”
“这不就对了!你呀,好好当一名伯乐,去发现千里马,不是那么难吧?”
董维勋笑:“你做了什么,夏董心里没数吗?”
“嘿嘿嘿……”
这话,不必说,夏初实向来很大方。
陈永杰心里明镜似的。其实,一切还在那年轻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