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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箱盖重重关上,溅起一片浮尘。
赵子迈朝后一挫,身子靠在石壁上,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公子,你不会是又看到什么了吧?”穆小午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他,无意间触到他的手背,才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体温低得吓人。
“八字这么弱,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吧,”她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张朱砂画制的黄符,将它塞到赵子迈手心,接着道,“我要是公子你,就干脆换份差事,顺天府掌刑案,你以后避免不了要接触到这些东西。说实在的,以公子你的身世,什么好的差事是做不得的,干嘛非要当这个通判呢?”
黄符热得有些发烫,散发出来的热度顺着赵子迈手腕上的经脉流淌到各处,将他冰凉的身体暖了过来。可是,他心中有一块还是冰凉凉硬邦邦的,怎么都暖不透,尤其在听到穆小午这番劝慰的时候。
“多谢姑娘的好心,不过人生在世,总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无论对谁都没有例外。”
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后,他就朝墓外走去,留下穆小午在他身后翻白眼,“又来了,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跟读书多的人打交道就是麻烦。”
小墓室共有六间,墓门的高度大概只有大墓室的一半,上面布满了黄绿色的苔藓,手触上去,滑不溜秋,打开颇费了番功夫。
宝田听赵子迈说这里面埋着尸骨,便拦着不让他进去,自己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可是他猫腰钻进去后,没过多久就退了出来,冲赵子迈道,“公子,这座墓室狭仄得很,几步就走完了,而且,里面什么都没有。”
赵子迈眉心略蹙,“没有尸骨?”
宝田摇头,“没有,公子若是不信,我们再将其它几座墓打开看看。”
墓门被依次打开了,这次,赵子迈拿着火把亲自进去查看,可是所有的墓道中均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除了头顶偶尔落下的几滴水珠,会把人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来,未有任何发现。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走出墓道,赵子迈挺直身子,将火把交给宝田后,又转身将那几座狭小的墓室打量了一番,眉头紧紧锁起。
忽然,他眼睛一亮,将头转向宝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公子,你你怎么了?”宝田被他盯得背后发麻,喏喏问了一句。
“宝田,你方才说,你跟到了这里,袁昌黎就忽然不见了是吗?”
“没错,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我就看不到他了,要不我说他变成了木鹞飞走了呢。”宝田抓着脑袋答道。
赵子迈嘴角轻提,冷笑了一声,“飞天不可能,遁地倒是有可能。”说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又一次抓过宝田手里的火把走进墓道里,一边冲后面吩咐道,“再搜,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里面应该有密道。”
密道是被穆小午第一个发现的,一开始,她只是觉得石壁上的水珠砸在一片砖面上的声音比别处大些,后来脑子里灵光一闪,蹲下身摸索着去抠砖缝。果然,那砖一抠就起来了,连着周围几块拿开后,便露出下面那个只能容一人钻进去的洞口。
“这洞看起来像是新挖的,”赵子迈将火把朝洞口一晃,“入洞处的泥土很松,可见最近还有人在此处出入。”
“是袁昌黎干的吗?”穆小午在一旁问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赵子迈就第一个钻进洞里,顺着那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洞穴朝前爬去。如此爬了约莫有半丈远,他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间宽阔的密室。
赵子迈站起身,将手里火把从密室的角落中那些高低不平的暗影上一一划过,鼻翼轻轻动了几下,然后双肩一颤,笑出声来。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宝田尚未爬出来,但他一直担心赵子迈,所以现在听他怪异地笑了几声,心都揪了起来,赶紧在后头追问。
“宝田,我们找了这么久的东西总算现身了。”他的声音现在沉了下去,让人听不出他究竟是喜是忧。
其他人陆续钻了出来,火把的光照亮了整间密室,所以,墙角那些高低不平的暗影便显现出了真正的面目:那是一只只木条箱,三五个摞成一堆,挤在墙角。
曹珉如赵子迈一般,耸起鼻子使劲嗅了嗅,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找到了,大人这味道我们,终于找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尿味,但穆小午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尿味儿,她虽未闻过,但从赵子迈和曹珉脸上的神情已经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着的是他们寻了多时的福寿膏。
“快,去看看箱中有多少货。”
曹珉忙命手下上去查看,他自己则慌忙走到赵子迈身边,搓着手道,“大人,原来这些货竟然藏在这里,怪不得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如此看来,这案子算是破了,您也能向顺天府向谭大人交差了。”
赵子迈现时已经平静下来,脸上反倒涂抹上一丝疑虑,他轻轻拨弄着食指上的玉扳指,蹙眉道,“先别高兴得太早,袁昌黎既然是在这里失踪的,那他一定是来了这间密室,怎么现在反而不见他?”
曹珉摸着下巴,低头望向自己的鞋面,“也对啊,袁昌黎不见了,就证明这密室里一定是有一道门通向外面的,可是那门”
“门在这里。”一直站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穆小午忽然搭话了,她指向密室左侧的墙面,那面墙的颜色与其它墙面比起来似乎深了一点,若非有十几只火把照着,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赵子迈赞许地冲穆小午点点头,快速走过去在墙面上摸索了几下后,用力朝前方推了一把。
一扇木门徐徐朝外打开,与此同时,靠在木门背面的袁昌黎的尸体仰面倒下,重重砸在一堆厚实的落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