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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有方子并不能说明问题,”陆清雨又把方子递给壮汉,“这方子治伤寒是对症的,用量也正好,喝了断不会出人命的……”
“嗯嗯……”听见她说这话,壮汉拼命摇头,并用眼神示意自己不会生事,陆清雨这才给弘羽递了个眼色。
弘羽只冷冷瞥了眼那壮汉,就把他嘴里塞得臭抹布给拔了。
“哎妈呀,还真是臭!”陆清雨挥挥袖子掩鼻,一副快熏晕了的样子。
壮汉嘴里正要喷薄而出的脏话一下子倒不出来了,他顿了顿,又耍起无赖来,“就是喝了这方子没了的,你还敢狡辩?”
虽然语气很冲,但到底不敢骂了。
陆清雨冲弘羽挑挑眉,回头招来一个伙计,“把处方拿来。”
壮汉眨眨眼,听不懂。
“处方”这个词,还是陆清雨来到润生堂用的,如今润生堂的人都知道。
伙计很快就从柜台后的抽屉里掏出一个本子来,打开来摊开在门口的桌子上。
“现在,我问你答!”陆清雨指着那壮汉,“再敢骂人,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壮汉缩缩脖子,只觉得这个小大夫心狠手辣,谁家喝药死了人还不兴骂一顿?
他今日来,不光是骂,还想把润生堂这个药铺给拆了呢。
可谁知还有比他更狠的,他只能老老实实听着了。
“你媳妇姓什么?”陆清雨看了眼处方,抬头问那壮汉。
“陆,陆氏,”壮汉有些结巴,不知道这大夫问这个做什么。
寻常看病,大夫只诊脉开方子,从来没有问姓氏的。
他说完,就见陆清雨在手中那个小本上翻了几页,果然找到个姓陆的。
“多大了?”陆清雨看了眼上面的年龄,又抬头问壮汉。
“三十五……”壮汉听到这里十分狐疑,怎么又是姓氏又是年龄的,这又不是官府查文碟?
“我可怜的媳妇哟,才三十五就被你们这黑心的药铺给毒死了……”他忽然张嘴,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高大的壮汉,蹲在药铺门口哭,本来就是件稀罕事儿,再加上润生堂门口还被塞了副门板做成的担架,更加引人注目。
于是大街上好多行人已经街坊邻居都挤到这里看到底怎么回事。
后来的不明所以,就问先来的。先来的热心给人解释,“听说喝药吃死了人,苦主找上门来了。”
秦掌柜的搓着手,急得一头汗,躲在门后听着,不敢露面。不是他胆小,实在是之前有过先例,也是乌镇上发生的医闹纠纷,死了人的病人家属,活活把药铺掌柜给打死了。
虽然后来官府也把凶手绳之以法,但人死不能复活,可不亏死了。
他给伙计打眼色,意思让伙计报官去。可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谁跑出去谁就遭殃。
虽然弘羽在门口守着,可他一人难敌四拳啊。
秦掌柜没见过弘羽的本事,心里没底。
倒是陆清雨不慌不忙地,让他欣慰许多。幸亏有她撑着,看来她不仅是润生堂的摇钱树,还是一棵能庇护润生堂的参天大树呢。
众人议论纷纷中,陆清雨忽然把手中的处方本子一合,冷冷道,“少来这套,敢来我们这里讹诈,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正哭着的壮汉忽然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陆清雨。
“我们这里看病的规矩相比父老乡亲们都知道,只要是我看过的,这处方上都有记载,何月何日、姓氏年龄,什么病症,开的什么方子,还要病人家属签字摁手印……”
陆清雨把翻到那页陆姓女子看病的处方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冷笑,“你媳妇的姓氏对上了,年龄不对,处方也不对,也敢抬到我们这里哭,是看我们掌柜的好欺负吗?”
秦掌柜的躲门后把她推出去当挡箭牌,陆清雨虽然能理解可却很不满意,趁着这会儿就把这个烫手山芋踢给他了。
秦掌柜没办法,只得探头探脑地从门后走出来,清清嗓子,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发面馒头般的脸一板,倒也有几分威严的样子。
“你这个无赖,媳妇死了就抬到我这里,今日耽误了我们铺子的生意,损失全由你来赔!”
壮汉惊了一下,旋即又镇定下来,起身就要去抢陆清雨手中的处方本,却被弘羽一把给摁住了。
“这本子在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改动都行,说不定你们把我媳妇那一页撕了呢?”
外头有看热闹不嫌大的,“对啊,万一他们自己暗中动手脚呢?”
陆清雨勾唇冷笑,“是你们傻还是没脑子呀?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方才处方本是现找的你们也都看见了,是他来了之后才找的,我能提前把这人媳妇那页给撕掉啊?你们也太抬举我了吧?”
“说的也是啊。”
“是这么个理啊。”
吃瓜群众又点头赞同。
那壮汉无话反驳了,只一口咬定,“就是你们做的手脚,谁知你们怎么动的?”
“既然不行,那就报官!”秦掌柜的也硬气起来,脖子一梗,喊着,“谁怕谁?到时候查出来你们讹诈,让你吃几年牢饭。”
陆清雨见那壮汉听见报官面色都不改,就知道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
如今官官相护,世风日下,又正逢乱世,官府衙门谁还管这些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