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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的狠厉,温声道,“可是吓坏你了?”
“殿下言重了。殿下可是摔得疼了?可需要叫大夫?”
“你对我这样好,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信誓旦旦,“阿珩,我心悦你。”
阿珩一愣,笑了。“你个傻子。”
这一笑,或许就是以后的悲情的开端。或许是从“幼艾”的谎言。邱相以为爱女与那殿下情根深种,殿下以为阿珩与其两情相悦,而阿珩,只是刚刚动了心。
而这一切悲喜,都绕不开幼艾——或者说那个被冒充的幼艾。可连她本人都不知这一事,又如何逃开命运?
是以,幼艾之陨,乃邱离少年第一件憾事。
回忆起这段往事时,邱离总是记不清究竟幼艾被活埋与邱相殉国到底谁先谁后。因这两件事太过震撼,与之所差不久的邱珩大婚反而显得没那么深刻。
彼时正值人间三世代末期,神收回了人的异能与聪慧,却未收回地上生命的永寿,地上的人们从不因寿尽而离世。在此基础上,人世的国家昌盛而又纷争,彼此伐戮,无暇顾及天道。正因如此,狐狸的记忆悠长缓慢,实在与实际有所出入。一条时间线的三个不同节点,正缓慢展开它注定的情节。
大婚那日,昙珚骑着红绸白马敲锣打鼓地迎亲,那队伍长得跨过好几条街,整个昙城的百姓都知道邱宰相的爱女将要嫁与未来的储君做个侧妃。这样的风光之下,更映衬出邱相嫁女的凄凉。他假装自若地对临嫁的女儿道,“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便不必顾忌其他,安心做你的皇子妃,一切有阿爹和哥哥们。”
而那新嫁娘听了这话,却掀开了盖头的一角,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显然是哭过了。“阿爹,玳玳对殿下并无此意,我只是想替阿珩讨一个公道。”
邱相愣了愣,恍然又怅然。
吹打的乐鼓声愈来愈远,直奔皇宫。十一殿下迎娶娇妻,春风满面,比昔日“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还要飘飘然。新娘所在由八个轿夫抬着轿子,这八人同时感到一重,却不敢多言。
花轿中的新娘对突然冒出来的狐狸并不惊奇,她抚抚他的毛,自嘲道,“虽说已嫁作人妇,不可与男子过从甚密,可我就管不住我这手。”说完,恋恋不舍地把手缩了回去。“你不是说要去深山老林里修炼成仙吗,怎么又回来了?”
狐狸口吐人言,“我不过出去看看罢了。”他有些懒洋洋地一下一下摇着尾巴,“我才不走呢阿珩,你怎么又哭了?”
新娘子掀开盖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告诉你个秘密。我不是阿珩,阿珩五岁那年,被宗室之人谋害,我与她同在一处,侥幸逃过一劫。母亲平时最宠我们这对双生子,因为阿珩身子弱些,便宠爱更多些。当时我在外流落两日,虚弱饥饿,她一瞧见我,便叫着阿钰到阿娘这里来。我原本叫做玳玳的。”玳玳眼中泛起雾气,“其实大家也都分不清我们,只有爹爹可以。阿娘的丧女之痛并没有因为不是最爱护的小女儿而减弱,爹爹的悲伤也没有因为庆幸活下来的是健康的女儿而少半分,阿珩唤我做姐姐,我与阿珩,原本就是一体的。”
“难道你委屈自己居于侧位,竟是为了报仇?”
外头鞭炮齐鸣,鼓乐同奏,百姓的欢呼,乃至队伍的脚步声都可轻易盖过这场对话的声音。
“当然不是。”新娘子将盖头重新贵愿望,“圣旨已下,我们做臣子的,焉敢不从命?可笑的是,他们竟是因这珩字。”
狐狸不解地看她。
“珩字是阿娘后来请算命先生改的,说是可多得平安。改的也是原名邱钰的八小姐,与七小姐邱玳毫无关系。我的墓早已立在祖坟中,阿珩就替我躺在的那里。皇帝陛下觉得这珩字意同恒久,十分吉利,加之皇后与我这夫君一心拉拢我父亲,一直在旁煽风点火。阿离啊,我没有任何的选择。”
这一年,因嫡长子大婚,安国国君一时兴起,从儿子儿媳的姓名中各取一字,将年号改为珚珩。烟火如何恒久,最后也只能归于茫茫夜空;两玉相撞,易一损一碎。自从改了这年号,安国便不大安生。
珚珩元年,安国故太史顾慈昔日加封为郡主和亲嫁到苍国为后的幺女顾照卿,因旧疾复发又生了一场重病,熬了一个月便崩了。两国交界的守卫互看不顺眼,安国的兵士奉顾照卿为护国巾帼,苍国的兵士却嗤之以鼻,那么厉害不还是被国君收入后宫。此事愈演愈烈,竟然引起两国争端。苍国与安国皆疆域辽阔,战报与苍国皇后的死讯同时在安国上达天听。
苍国国君痛失爱妻正处新丧,那几个看轻先皇后的苍国兵士自然受了严惩。安国国君也只抚慰了顾家。但战争却并未停止。一是因顾家功绩卓越,幺女也为国远嫁,二是因顾慈出自安清山,出师后门生众多,他收徒也不看国别家境,凡是好学,皆可听课。就连如今的邱相也出自顾太史门下。如此一来,风波难息。
前几年只是小范围的村镇,到了珚珩五年,两座边陲重镇皆被苍国打下,快马加鞭的急报送入京城时,太子昙珚还在算计着如何让岳父大人助其谋反。他父亲在位太久了,也无所作为,开始在母亲的教唆下他只想让父亲交出实权,后来他入主东宫,母亲也并不急着催他,他自己反倒生了逼宫的念头。
这年头早在大婚之前他就生了,可是当时邱相宁可退婚,也不肯从他。没有办法,他只好先将邱珩迎进门,再想他法。
如今,机会来了。
安国陛下一向偏爱的太子殿下,唆使大臣向其递了请陛下御驾亲征的折子。朝中大半的臣子举着白玉牌,一个个拿着俸禄,口中喊的是“臣附议”。
殿上的国君似乎一下子老了百十岁,他看看自己野心的儿子,良久。
“太子以为如何?”
“父皇英明神武,必能带领将士驱除苍军,光耀我大安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