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m.bxuu.net请收藏
襟不至狭隘于禁足皇后,可是自那夜淋雨不曾及时更换衣物,又逢薄奚鸿雪一番诛心言行,她生育六子女,每产一子,身子便大不如前,如今累积,引出了许久不曾犯刀伤旧疾,思乡伤情尽涌,心神俱创,卧床许久竟还不见好。
等到苍皇陛下终于想通了,亲自捧着一枝红梅来赔罪,却闻其宫中尽是汤药味,隔着一帘纱,犹在病中的皇后婉拒了陛下,“臣妾貌丑,无言见驾。”
叶泫芝趴在床帏边,在她身上闻到了死亡逼近的气息。
“叶先生,您能预测未来吗?我会何时死?我死后,魂魄会去哪里呢?”她的手抚上一柄剑,手指苍白瘦弱,“我的子女会有人庇护吗?我的故国亲人可会遭受战乱之苦?……我死后,他会觉欢喜吗?”
“顾照卿死于明年冬。魂魄归锁灵塔。自有生父庇佑。战乱时有,不可遏制。薄奚鸿雪,欢喜一时,悲苦余生。”
“叶先生,天命可改吗?我知天命,却如此不甘。”
“可改。但是阿照,你已经改过一次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病糊涂了,应该知足了。”
说完,她沉沉睡去。猫儿眼中流露出担忧神色,爪爪搭在她额头,还是烫。
“孟渚,孟无湘,起来干活了。”乌云豹喵呜一声,在化身利剑的孟无湘身上施了隐身法术,“安清学宫的那点东西你应当没忘吧。”
歧黄之术孟无湘自不曾忘,他也知皇后薨逝其实并非因这一场雨后之病,何况有他这双回春妙手相助。
不待红梅枯枝,大雪飘飘撒撒里,顾一笑已经好得差不多,领着几个孩子打起雪仗。她扔出一块抟得圆圆的雪球,正砸在薄奚浮生衣襟上。两两相望,皇后娘娘礼数周全。这种疏离,令一旁侍候的霞关狸想到许多许多年前,邱相新婚后不久在随昙君出猎时送来谢礼的那日,也是这样一个雪球砸中了邱意远——只是这次为人妻为人母的顾九小姐再无退路,她为身后故国亲朋与百姓俯身,向令她寒心的夫君行礼。
“是我错了。”他捂住阿照冰凉发红的手,轻轻呵气,“阿照不要生为夫的气了。”
因情意犹存,气还是有的。但适度虚以委蛇也可教彼此好受——薄奚浮生亦如此。他在情事上没有帝王的宽容气度,但比起心中那点不自在,还是眼前人更为重要。
在这世间许久,得他人主要是孟渚的提醒,叶泫芝对这世间人心渐渐明辨一二,自瞧出他夫妇二人龃龉因自己而起,便在薄奚鸿雪来时悄悄隐匿,不在他眼前招摇。如此,这位满腹酸水的丈夫才觉自己仍被深爱——虽是个漏洞百出的道理,但苍皇陛下乐在其中。
他不唤皇后,日日只“阿照”“笑笑”这样叫着爱妻,即便子女围绕,也只满眼满心地是她。后者只轻言淡语地回一句“陛下,我在。”
看似情有轻重,可是正是之前甜腻的“阿雪哥哥”只得一句“顾小姐”的因果,情深而怨,不可相较。
狸奴儿慵懒爬在树干上,瞧着她夫妻和睦子女绕膝,眼光透过树影照在皮毛上,惬意又暖和。
他就那么瞧着,突然瞧见薄奚鸿雪那面庞与初见时鬼魂的模样相比似乎年轻不少,但即便是鬼魂模样,怎么看也不是这世代的人寿终正寝的年纪。不知怎地,叶泫芝脑中突然冒出”殉情“二字,莫名令他打了个寒噤。“孟无湘,你看的那些无用的书里,可有记载这小子的死因?”
“神尊好生心急。”孟无湘罩在叶泫芝设的结界里面,现出原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顺势手撑头翘起二郎腿侧卧树干上,“百年千年的日子都守着,何苦就差这一时半刻。”
孟修士说的一时半刻,只是相较百年千年万年之漫长而言——叶泫芝只觉没过多久,却瞧见宫婢们四处忙碌,为新年而换的红灯处处,彩绸随雪飘时,骤然心惊。
珚珩元年,快要到了。
安国国君十一子昙珚与拜相的邱意远第八女邱珩定了姻亲,明年便行大礼。虽是侧室,却也无人敢轻视邱家的女儿。安国君大喜,遂改年号珚珩。叶泫芝进入归云花栈的画屏中,惶然亲见顾照卿死于珚珩元年的初雪。在曦生大殿魂魄未返前世时,原先的苍后在史书记载为旧疾复发又添新疾匆匆而崩,可一笔带过,缘何旧伤复发新病谓何都不曾细述。
神尊却记得。人人都以为苍后薨逝在前,边乱在后,其实不然。只是两道消息同时传到安国,甚至最初的躁动并非起于安苍二国。时逢安苍二国之间的邻国月出内乱,叛军与月出国亲军隔楚江对峙,月出国分裂为南月出与北月出,南北双方各向安苍二国求助,出于战略考虑,二国国君皆应允——两军虽不在各自本土交战,安君令顾燕卿为主将,苍皇亦派出伏龙将军赴楚江。
听闻兄长至楚江,虽两军不同阵,顾照卿仍央了夫君想去瞧一瞧哥哥。伏龙将军三拒帝命,上书曰:后乃安国贵女,顾将乃其兄长,惟恐其通敌,不利我军,云云。
薄奚鸿雪怜惜爱妻思亲之情,不改圣命。
前夜正逢三月三,上巳日。不知怎的,今年西华城尤其寒冷。浮生命人在宫中张灯结彩,搭了台子,请了一班人来,中有一戏,盛行于民间,名曰《酒下牡丹》,其作者不可考,传言说是这作者做了一场梦,醒来将其记录,情节离奇。大略讲的是一个平民女子遇鬼族中人,克服重重艰难,最后圆满结局的故事。场中有乐女奏琵琶,一笑极爱。一笑偏头向夫君,笑言,“若有来世,我也想做个男子,奏这琵琶。”
浮生也笑,“那我一定要听一听。”
匿于红灯彩缎之外阴影中的叶泫芝与孟无湘相视一眼,心中一震,想的都是昔日曦生抚琴之貌,那男鬼四处寻妻——
命运如此玩笑,此二人今日所言,俱已成真。
次日,鸡鸣便出。
此去楚江顾九不曾带子女,除了贴身随从,只带一猫一剑,拨一小队人马随三军赴楚江。临行时薄奚鸿雪领着嫡亲的子女们,六个孩子大的小的按个头儿整整齐齐站了一排,泣涕涟涟地与母亲挥手作别。
薄奚鸿雪紧牵爱妻素手,因早知宿命,此次难知归,顾照卿依依不舍,当着众人回以一个缠绵缱绻的深拥。浮生只当她不舍离家,轻抚她发顶,“阿照,你快些回来,夏日的半边莲盛极,我们带着孩儿们一起看一看。”
她应下,便踏入车中。叶泫芝眯眯眼,算作招呼,近来他愈发像只狸奴儿。
顾照卿这头随主力军一路进发,不必赘述。
帝后情深,早已为众臣耳闻,如今见陛下凝望三军至远不可见,才暗暗叫苦。有几个老臣几乎站不稳,薄奚鸿雪见了,沉吟片刻,“诸老该多注重身体,勤加锻炼才是。”随后才遣散众人,摆驾回宫。
苍皇陛下一颗心半悬,瞧着战报频频,胜败参半。薄奚鸿雪能得后世英宗之庙号,足见其并非沉沦儿女情长罔顾大局的昏君,可扪心自问,他有愧。批复沙场搏命的将士千里加急递送来的战报奏折,总会分心惦记起案头另一端的家书。即便并无要事,见了字也觉欣慰。那上乘的薛涛笺被他摹挲得起了毛,小别这一阵,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