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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根觉罗氏府上。
赵亮规规矩矩的坐在下手,“赵家出身微末,短短三年来生意就遍布中原,能做的顺风顺水,知府大人作用几何,赵家人心知肚明。这三成干股赵家出的心甘情愿。太太今日使人送回,赵亮如敢受纳,便真连畜牲也不如了。”
这个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上首端坐的苏和泰夫人脸色立刻好看了不少。
别说她傲气,姓赵的就是有了皇帝赐匾又如何?那照旧是个不值一提的草民商贾。至于赵亮头顶上的监生,那屁都不是。
之前她使人把文书送回,可不是怕了赵家人,也不是在试探姓赵的态度,而是在质问赵亮。
飞梭织布机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正式铺展开来,可阿克登已经很清楚其中的道道,颇感恼火。
这火气一是冲着始作俑者赵亮去的,二是对着苏和泰去的。
瞧苏和泰干的好事。明明是自家的门下,却叫姓赵的吃里扒外,便宜了外人。
他阿克登与英廉的地位相当,内大臣是仅次于领侍卫内大臣的侍卫亲军统领,比之英廉身上的官职不弱哪里去了。所以他们当初是一块受的乾隆训斥,这冯英廉先在皇帝面前卖个好跳脱出来就罢了,阿克登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跟他一样处境的八旗大臣还有不少。可偏偏英廉拿到的好处是从伊尔根觉罗氏门下挖出来的,这就太扫阿克登的脸了。
叫他觉得丢人了。
苏和泰府上已经受到了阿克登传来的斥责,府里的当家太太又怎么会不怒?自家老爷刚刚被贬了官,要想重新爬回原位置,可不正是依靠阿克登一门的时候么?却因为小小的赵家把人给重重得罪了。
苏和泰夫人想到这里,刚刚熄灭了少许的火气重新翻腾了来。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把话说清楚了。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究竟要干什么?把好好的功勋送给和珅冯英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在视我伊尔根觉罗家为无物么?”
英廉得了个天大的好处,她到不十分在意,她在意的是和珅得到的好处。照阿克登那边传来的话,那功劳本该是他家老爷的啊。
想到被贬官汝州的苏和泰,想到和珅这件事上可能受到的好处,想到自己从三品道台夫人落得如今区区五品知州夫人所惹下的嘲弄,太太内心的火气一股脑的怼向了赵亮。两眼看仇人一样怒视着赵亮。
“如果知府大人还是陈州的知府大人,或是如愿以偿的稳步高升,这飞梭织布机在下只会永远的瞒下去。”赵亮也不做什么遮掩的说话,“一是用不着,二是小人真信不过。”
赵亮抬手止住了苏和泰夫人的怒气,“您先听我说完。”
“这一是用不着,是在于赵家旁着知府大人,俺们完全能一直的等下去。”
“知府大人可是旗人,出身不凡,在京城里有着不浅的根脚。既然上了三品道台的衔儿,那依朝廷的惯例,日后步步高升,封疆大吏就不在话下。
我赵家只需要受大人的恩荫,稳步发展,等个五七八年,知府大人已经是一地大员,如何还能护不住松鹤楼?到时候再上京城就是了。”
今日的一幕很早时候就在赵亮脑海里预言过,谁叫苏和泰太籍籍无名了呢,跟和珅根本无法相媲美。后者才是赵亮真正要攀附的对象,但前者又是赵家必须先巴结的大靠山。
就松鹤楼初立时,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赵家最初攀附苏和泰那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不管苏和泰为人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当赵亮在和珅未发迹前攀附上和珅的时候,赵家都会重重得罪了苏和泰。
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区别只是得罪的深和得罪的浅。
如果能顺其自然最好,在苏和泰没什么察觉到时候,赵家就攀附上了和珅。等到明年和珅发迹了后,苏和泰心中再多的怨气也只能忍着了。
可那个时候的赵亮哪能想到赵家与苏和泰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呢?
苏和泰的被贬,明伦的接任,短期里赵家是很‘高枕无忧’。但赵家的靠山不稳当了这一事实还是加速了赵亮上京的进程。
至于拿出飞梭织布机当‘晋身阶梯’,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因为赵亮肚子里没有墨水,且身份又低,想要不着痕迹的跟和珅打下深厚友谊,根本不可能。
但赵亮也一万个没有想到自己出现的时间会那么的凑巧,从和珅那里听到了英廉等人受斥责的事儿后,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伊尔根觉罗家给得罪惨了。
然木已成舟,赵亮也后悔不得了。
今日他话语里是一句真话都没有,但细细品的话却会觉得很合情合理。
“至于那飞梭织布机,有了大人在上头庇护,赵家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自己闷头赚钱。何至于一分钱的利都没拿到就白白献了出去?”
“而第二个信不过,那也是真的信不过。”赵亮没理会苏和泰夫人变化的脸色,继续向下说:“我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使人花了不少钱探听消息。伊尔根觉罗家的门第固然很高,但有几位爷的品性,实是叫人齿冷。”
“说句真心话,苏和泰大人还有夫人您,纵然有些贪恋黄白物,可到底是有着分寸的。而伊尔根觉罗氏的有几位爷做下的事儿,就太没底线了。”
赵亮一脸的肃然,仿佛他已经把伊尔根觉罗家的龌龊事给调查的清清楚楚了。事实上他狗屁都不知道,他只是打听到了姓伊尔根觉罗的有几个大爷,行事过于放肆,市井间的名声很不好。可那些事儿他也只能知道个‘标题’,真正的细节,他毛都不知道。
可苏和泰夫人她不这么想啊。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以为赵亮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呢。
事实上,很多事情底层小民是想打听都难的,可身份高到了一定层次的人却不需要特意打听,就能听到。尤其是亲戚之间的破烂事。
“我是很怕的。怕飞梭纺织机一出,那几位爷不止能把这机械给此地吞了,更会将眼睛盯向了我赵家。这几年松鹤楼的营收可谓是日进斗金,到时候我赵家的秘方被那几位爷给盯上了,就我赵家那小身板,到时候拿什么抵抗?”京城的松鹤楼算个屁啊,不看赵亮现在都已经送出去了八成干股了么,他根本就没指望它挣钱。
燕京城的松鹤楼更多是象征着松鹤楼在餐饮行当的地位,那是来刷名望的,同时也是赵亮在京的据点之一。
可外人不会知道赵亮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啊。
“还是说届时知府大人能一力庇护?”这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可惜啊……”赵亮长叹说,“知府大人骤遭劫难,我倒是很看好知府大人的前程的。别看他现在有碍,可对于上位者,就拿您来说,您是喜欢如知府大人这般不顾己身忠君为国的耿直之辈,还是喜欢出了事就只知道捂盖子,丝毫不念大局的官儿呢?”
“我觉得知府大人的前途根本不需要急,等上三两年再看,大人已是简在帝心之人了。”
“可天底下偏偏就有那么多的有眼无珠之辈。知府大人才遭罪几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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