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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盏灯,一盏不是特别明亮的灯。
剑自南坐在香烟的雾气中,头也不抬,问道:“为什么空手而归?”
他的面前,并没有什么人,可仔细看的话,才能看到灯光的阴影中有一个人。
这个人,似乎就是为了夜色而生。他也就是刚刚站在桥头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很嘶哑,犹如一头困在山洞中很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困兽。他说话的语气,也犹如楚溪一样,波澜不惊,他道:“他发现了我。”
剑自南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笔狠狠丢在桌子上,道:“就这样?我叫你去,不是让你带一句废话回来,而是让你把他的脑袋带回来!以你的能力,就算他发现了你,那又能怎样?”
“这至少说明他很难对付!”灯影摇曳,拉长了那个人的影子。他坐在一陈旧的木箱上面,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麻衣。他的模样,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被麻布袋装着的货物。
剑自南安静了下来,他从那个麻衣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然后呢?”剑自南悠闲地抽着烟,慢条斯理地问着,和刚才的勃然大怒迥异,恍然两个人。
“这不是我不杀他的理由。”麻衣人就像是复读机,很机械很简单地说道,“他的腰间,挂着一串银铃。”
“然后?”
“他是寒山弟子!那一对银铃,叫做寒铃。”
剑自南夹着香烟的手停在了空中。
麻衣人道:“他是荷想最得意、最疼爱的小徒弟。”
剑自南还是没有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麻衣人依旧好像在自言自语:“如果荷想出手,整个赤沙州,没有一个人能够与之抗衡。三大家族,势必会被她杀戮殆尽。就算最后侥幸活下来,也会元气大伤。”
“她……有这么厉害?”
“三大家族,倾尽自己的力量,也没有打败她的可能。荷想,寒山二代弟子第一人!无尘剑的主人,下一任寒山门主的最佳人选。性格阴晴不定,单以三大家族为难楚溪一事,就足以让她出手,大开杀戒。她一向只凭自己的喜好做事,不和人讲道理,更是护短。”
“所以……”剑自南盯着那个麻衣人,阴森森地道,“你怕了她?”
“我惹不起!”麻衣人很平静地道,“我若是杀了她最喜爱的小徒弟。不出十日,我的首级必然会出现在天泪湖南公园的天女塑像上。而阁下以及你家人的首级,也会出现在那里。”
“你威胁我?”剑自南的语气中,露出杀意。
“阁下应该明白!”
“楚溪必须死!”剑自南道,“他死了我才安心。”
“我做不到。”麻衣人道,“只怕你也不敢。那种代价,阁下也付不起。”
“何意?”
“有一种说法。荷想和乌扎娜家族有关系。”
剑自南不接话,等着麻衣人的下文。
麻衣人也自顾自地道:“乌扎娜家族,出了一个真正的凤凰儿。”
“她叫雨归。”这句话,是剑自南说的。人们都清楚,雨归的姓氏,就是乌扎娜。
麻衣人不置可否,继续道:“荷静玉于多年前失踪。知道她的人不多,可人们知道她的那个凤凰儿。”
话到此处,麻衣人没有再多说。
剑自南也是明白人。
麻衣人继续道:“我不会杀他。我也希望你别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做。”
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
……
天泪湖南公园,楚溪一个人走在安静的小径上。今夜的情况,有点儿特殊。
麻衣人消失之后,另外两个人也随之出现。那是“黑”和“白”。楚溪已察觉自己的两个师兄就在暗中,却也没有立刻就说破。
然而,楚溪还是没有发现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农,佝偻着脊背,正在垃圾桶里面翻找着那些还有价值的垃圾……
铃声清脆,不知不觉,楚溪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广场上。这再次让他哑然失笑。
广场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张木椅。某一天的晚上,他躺在那张木椅上。随后来了一个叫做“晓雨”的女孩。
那是一个很可怜,却是很奇怪的女孩。
楚溪摇了摇头,再次仰天倒在那张熟悉的木椅上。他在等人!
只不过这一次,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
凌晨,三辆汽车停在了公园里,从车上下来十几个少年。他们的手上,全部拿着砍刀和钢管。
这帮人很安静,下车开始以后,就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也在等人。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大人物知道了一件事情:楚溪动不得!他的身后,是相当神秘而强大的寒山。
但是,还是有一些事情可以做,比如将楚溪打个半死,让他在接下来的考试中无法正常发挥。
这帮大人物无法直接出手,但是可以让另外一些人出手。
在广场的东面,有一家旅舍。名义上,楚溪是住在那家旅舍中。
旅舍很便宜,设施也很落后。
那里,就是之前楚溪和晓雨共度一夜的地方。
广场上,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走出,倒提着一根铁棍,问道:“那个小子就住在这儿?”
旁边一人点头。
“那就冲进去。废了他!妈的!竟敢动老子的女人,真他妈的不想活了。”
桂树下,楚溪笑而不语。
他要等的人,就是这十几个人。
他知道会有一帮人来找他,所以他在这里等,也打算在这里解决战斗,以免给店家造成损失。
放在以前,楚溪绝对不会这么主动应战,而是躲着这些人,直到考试结束。可现在的他,心境已然改变。
居然这些事情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他是不是也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表明自己的态度?
于是,楚溪从长木椅上坐起,打了一个哈欠,道:“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那十几个社会青年一起呆住。随即,那五大三粗的青年就问道:“你就是楚溪?”
“没错!”
“你敢调戏我的女人?”
楚溪想了想,说了一句:“莫须有!”
莫须有,或许有!
楚溪没再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