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道听途说(第1/1页)帝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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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别的臣子,见不见也就皇帝一句话。

    但是萧重乐,他有一个身份是宗亲。

    大萧对宗亲的宽容厚待几近极致,而先帝天和帝曾经还对这位宗亲颇为看重。

    往回数二十年,萧重乐小时候还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天和帝都曾亲自教导过学问——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也足够说明皇恩甚重。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的萧倾是不知道的。

    所有人都以为小陛下会准其觐见,却没想到她还要先问有何要事。

    王项眯了下眼,敏感地意识到某种可能的改变。

    连孙进益都多看了萧重乐一眼。

    萧倾觉得自己大概有话题终结者的气质。

    无奈,便道:“准。”

    她揉揉肚子,决定一会儿多吃一碗米饭。

    她可还在长身体呢。运动做不成了,饭总要多吃一些的。

    萧重乐走上前来叩拜皇恩。

    萧倾听着这话和在早朝上听过的没什么太大区别,心里便松了口气。

    一般这个时候,她只要像模像样地鼓励嘉奖几句,后面便没什么事儿了。

    可是萧重乐的重点不是谢恩。

    没过两分钟的时间,画风就变了。

    他神情略有些激动地望向萧倾的方向:“傅太傅心怀天下,不惜以身犯险,直入北都,与那些蛮夷之人屈从论理。而我虽身为皇室宗亲,却只能偏安一隅苟且偷生,北望萧水而无事可做。臣实在是心如刀割,惶恐不安。”

    这说明他胸怀天下,有志报国。萧倾在内心默默串好词儿。

    “尤其是如今,臣听说蛮夷无耻,太傅竟被囚禁在北都平安,且蛮夷无信,原本答应放回部分萧氏宗亲以及臣民若干,现在却只字不提,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越说越激动,萧倾本来还轻松地听着,这时也不免吃了一惊。

    他说什么?太傅被囚禁?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

    “国之耻辱不过如此!臣恳请陛下让臣带兵杀过萧水,哪怕叫臣抛头颅,流尽血,臣也心甘情愿,只愿将那些蛮夷贼子尽斩于阵前……”

    他说的声音很大,萧倾下意识地抬起目光看向四周。

    纱帘之外,除了王项、孙进益和余在廷还算镇静,其他人几乎都要么用眼神在交流,要么凑近了低声窃窃私语。

    这里面有观看比试的朝臣,也有比试者。他们有的似乎在惊讶,有的似乎又是一副“我早猜到了”的表情。

    萧倾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看到他们一张张嘴巴开开合合,脑袋里就像是突然有许多声音汇流到一处,要炸开了一般。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萧倾终于还是没忍住。

    她虽然问得平静,但是离她最近的明岫却能分辨出她压抑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丝不确定的尖锐。

    明岫偷偷看了眼萧倾,心脏不自觉提了起来。

    太傅就是小陛下的依靠。如果太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小陛下一人要如何面对后面的沉重风雨?

    萧重乐道:“这哪里需要听说。姜州沿萧水的城墙下每日都有从北方逃来的人。蛮夷不守合约,他们不被允许进城,这些事情他们亲眼目睹,如今恐怕整个定州的人都知道了。”

    “赵将军。”萧倾觉得自己可能大脑有一点缺氧。但幸运的事,自己的两条腿哪一条都没有脑袋疼了。

    赵右辰靠近过来。

    萧倾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右辰很清楚萧倾想知道的是什么。

    他心里恨不得把这个萧重乐拖出去用刀砍他个百八十遍!

    “陛下,”赵右辰极力用眼神安抚萧倾,心里又骂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萧重乐,他本来打算瞒着陛下,待有好消息传来再行禀报的,却都让他给搞砸了!

    看着萧倾平静的脸色,赵右辰却像是行走在电闪雷鸣的雨夜。

    冷,慌。

    太傅不能出事。

    太傅怎么可能出事?

    “陛下,属下得到的消息只是太傅失踪,并非被囚禁。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那都是流民的说法,并未得到证实。”

    萧重乐疑惑地看向赵右辰的方向,还打算说什么,可他刚张开口便被萧倾的声音打断了。

    萧倾看向王项等人。

    “丞相,这些你知道吗?”

    王项看了一眼萧重乐,“这些臣也听说过,不过臣以为赵将军说的在理,那些也不过是流民的道听途说而已。太傅吉人自有天相,蛮夷既然明目张胆地邀请太傅去北都,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然如何取信天下。”

    孙进益却道:“这也难说。蛮夷想来残暴寡信,哪里有什么取信天下的想法。”

    萧倾又看向赵右辰。

    赵右辰虽然表现得沉默,但是他单膝跪地的姿态笔挺,仿佛一座黑冷雨夜里稳固的大山。

    他的眼睛坚定地直视着她,就好像在对她说:没事,太傅不会有事的。那些都是没有根据的听说。

    萧倾的脑袋渐渐清明起来。

    只见王项也不与孙进益争辩,只说:“陛下,不过定海伯确实是忠心耿耿,诚心可嘉。”

    “陛下,臣并非是为了嘉奖。臣……”

    萧倾看着南校场上的许多人,一开始对萧重乐的好感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确定的消息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场合这样大声地说出来。

    这可不是闹着好玩儿的,太傅就算对她再不好,他有和没有的意义完全不一样好吗?

    别告诉她大萧的皇室宗亲都是这样咋咋呼呼,不讲究事实的人?

    “丞相说得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定海伯是胸怀家国,忠心赤诚之人,此番去姜州定会有所收获。我大萧有如定海伯这般有志报国的好男儿,实乃国之幸事啊!”

    萧倾只想快点打发他走。

    “不过,有关……”

    萧倾话说到一半,南校场的对面有个人跳下马背疯狂地跑了过来。

    “报——报陛下——不好了!”那人踉跄着倒地,又狼狈地爬起来,手中握着的一卷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他便赶紧扑过去捡起来,手都有些抖,

    萧倾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大胆,何事慌张,竟敢在陛下面前如此呼喊!”赵右辰提刀走了过去。

    那人跑过来扑倒在地,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眼泪鼻涕一并留下来,口里发出嚎啕之音。

    “太傅,太傅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