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国策(第1/1页)帝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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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丹真的带着小元母子走了。

    不知如此,院子里晾晒的唐花也都不见了。

    不过好在灶房中还有不少食材。

    他们在小元母子的农舍中待了两天,每日傅明奕都尽量自己换药,然后扶着床尽量活动一会儿,再让萧倾扶着到小院中晒太阳。

    相比之下,萧倾就越来越坐不住了。

    她想到那些从悬崖峭壁上飞身逼近的黑衣人,想到无先生,想到李青河和赵子苑他们,心里总还是觉得忐忑。

    这忐忑让她不自觉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引得傅明奕笑了起来。

    萧倾转过身,对他没事儿人一样的状态感到十分奇怪。

    “你还笑得出来?”

    山野之中生活的人家生病了也没条件找正经大夫。即便他们在山中打猎摔断了腿,也多半自己处理一下,或者找村子里略通医术的人处理。

    傅明奕的腿伤之前就是小元母子帮着处理的——虽然手法并不高明,但也还是能应付一时。

    具体的还要出去之后再看。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丹的药包和他留下的药,加上萧倾按时用小元母子留下的草药捣碎了给他换药的原因,他的腿伤比之前复原得快多了。

    但是,一旦遇到危险,他们还是一个都跑不了。

    就更不用提他们这出来半月有余,南华宫那边如何了。

    嘿嘿,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傅明奕调整了一下坐姿,因为身上被太阳照得暖融融的,所以这时舒服地眯了下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萧倾走过去看了看他的腿,终于道:“我们离开南华有半个月了。”

    傅明奕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近几年,南华宫的禁卫军,以及南华城守备都经过几次整顿,已经牢牢掌握在右辰的手中。只要他在,就出不了大乱子。”

    萧倾想到这些年赵右辰里里外外忙碌的样子,想到他在南校场上练兵时威严苛刻的样子,想到应子夜曾经说赵右辰在军中威名赫赫……

    傅明奕似乎笑了一声。

    “你以为王项他们为什么要拿赵子苑开刀。”

    萧倾看过来,“他们想对付赵右辰?”

    “不,对付赵右辰,也是对付你。”

    傅明奕拿起椅子旁的简易拐杖在地上比划起来。

    “蒋天霸是个引子,其实根本的原因不再蒋天霸。他就算有再多指证南华朝臣违法犯禁的东西,只要我大萧还遵循旧制,这些东西就动摇不了他们的根本。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在一个圈里写了个蒋字,在另一个圈里写了个王字。

    “大萧遭遇国难,这几年重视军制,重用武将,光是近一年来,就有三位武将升了爵位,这是在之前不可能的事情。”

    他在蒋字的圈上画了个叉叉,又在旁边两个圈里分别写了一个傅字,和一个赵字。

    “历来文武相轻,武将轻易获得殊荣,文臣自然心怀不满,认为破坏了祖宗的规矩,不成体统。王项在南边威望深重,是南方文人的代表人物,他自然要为天下文人考虑,打压武将,壮文人之士气。这是其一。”

    他在赵字的圈上画了个叉叉。

    萧倾不自觉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不同了的原因,原本在南华宫中时,她最厌烦听这些。

    每次傅明奕授课之时,她也只学个表面,根本懒得学以致用。

    傅明奕大约是知道她的心态,所以后来讲这些慢慢也讲得少了。

    “王项虽然身为一朝宰相,掌管六部,但因为陛下尚未亲政,而我这个帝师伴驾左右,深得信任,所以实际上在朝政的决策权上,相当于他与我平分秋色。”

    傅明奕笑了一下,“也可以说是,处处掣肘。”

    他又在傅字的圈上画了个叉叉。

    “如果能让扳倒我,他这个相位才坐得安安稳稳,名副其实。这是其二。”

    还有个圈,他在里面写了“宗族”两个字。

    “这其三嘛,”傅明奕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却看着萧倾,“陛下不妨想一想。”

    这些日子在外面,傅明奕一般都喊她晴染,但是此刻却正正经经称了一声陛下。

    萧倾看着地上那些圈,目光在“宗族”两个字上停留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道:“太傅如何看王项?”

    傅明奕偏了下脑袋,两手交叉摆在身前,身子往后舒服地靠着,过了一会儿才道:“两个字。”

    萧倾挑眉。

    “陛下猜猜?”

    萧倾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能臣?”

    傅明奕笑了。

    他摇摇头,“可惜。”

    “可惜?”萧倾瞪了瞪眼,“为什么?”

    傅明奕看着她,“还记得余在廷临走前说的话吗?”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余在廷说五年之内必回南华,但是这三年来,他却丝毫动静都没有。

    听说是在姜州修建望北坡,沉寂三年,默默无闻。

    她想到当时余在廷对王项的评价。

    傅明奕笑了。“看来陛下还记得。”

    “我与余大人的判断基本一致。”

    在傅明奕的话语中,萧倾渐渐定下了心神,一开始的急躁和忐忑似乎都随着他不疾不徐的语调渐渐散去。

    傅明奕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他似乎天生有种让人安静下里,平静下来的能力。

    “现在或许还不明显。只是有些私心的话,其实也并无多大的妨碍。只是再过两年呢,五年呢?大萧和北蛮迟早是会开战的。大萧的基业在萧水以北,整个北方都拱手让于北蛮之手,这是大萧的伤痛和耻辱。等时机成熟了,即便我不主战,大萧的武将们也会请战。”

    他看看天空,“这几年来,南方各州以定州为表率,征兵,纳税,囤粮,有些在明面,有些在暗处。王项和他的党羽以此为契机,一面向陛下进言,说四处征兵是扰民,民众苦不堪言,不想当兵;一面又暗地里默许各州加强定税,商税等等,同时增加各种杂费杂税,这样一来,一部分银子送往国库,另一部分……”

    他转过脸来看萧倾,神色越发凝重。

    萧倾瞬间就明白了。

    “所以,你这次来盈州,不只是为了赵子苑的事情,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傅明奕的神情在此刻异常坚定,甚至是冷酷。

    “大战在即,服从兵役是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