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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咋办的?”德懿把那已经拍在桌子上的筷子又重重地拍了一下。
“没咋办啊!”文玉大睁着眼睛,看着愤愤的德懿,心里很平静,因为类似的情节早就上演过,这只不过是换一个场景的重播。
文玉想到那次家里做外墙保温和封闭前阳台,本已说好,由秦栋监管。这也是正常的,这样的活儿,文玉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弄,而且那时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刚流产,文玉多走几步路,腿都打颤——原计划推迟到上秋,文玉也能在家里好好将养一下,但不知为何,秦栋难得的提出来这样的修建计划,文玉也就很高兴的同意了,可是没想到,工人啊,砂石啊,都已经准备好,在开工日期的前一天,秦栋突然就没影了,电话也不接,发的信息也不回,后来再打过去,竟然就关机了。文玉还一度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就给他的大姐打电话,他大姐说,没事,说不定上哪玩去,忘了,他开工那天一定能回来。文玉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忐忑的期待着明天动工的时候,秦栋能出现。
可是,没有!
西墙的保温板都贴上了,秦栋没有回来;前阳台的塑钢框架已经立起来了,秦栋没有回来;工头拿着一张图纸,说当时有两个方案,等秦栋敲定,他也一直没有回话,现在让文玉决定,这时秦栋也没有回来!更要命的是,水泥没有了,秦栋居然就只准备了五袋水泥,工人堵在门口冲文玉要水泥,说否则耽误他们的工期,可是要加钱的,秦栋还是没有出现!
文玉颤抖着又拨去秦栋的手机,仍旧关机!
文玉哆嗦着,真想从这楼上跳下去!
实在没有办法了,文玉拨通了郎婶的电话,问郎叔有没有时间过来帮着处理一下——文玉和郎婶在一个办公室,知道朗叔刚从工地回来,休假在家。
郎叔不一会就到了,几个电话打过去,前面和后面的工作又有序的展开了。
郎叔就奇怪的问,秦栋咋不回家处理?文玉就说了怎么找也找不到秦栋的事,郎叔诧异道:“我一个小时前,还在咱建设局的活动室看到他呢,打麻将呢呀!”
德懿哪里知道文玉想的什么,仍旧大叫道:“你个熊!你就不能找到他处长,大吵一顿,他都不要脸了,你还留什么脸?!”
“把你的怒气先收一收吧,德懿,一会儿,你该爆炸啦!”文玉拿过德懿的汤碗,也舀了半碗汤,塞在德懿手里,“来,喝口汤,压压火气!”
德懿被气乐了,狠狠地吸了一口道:“你就气我能耐!”
“那你还听不听了?”
“听!”
“那你还激动不了?”
……德懿白了文玉一眼,没说话。
“大概是这件事之后一个月吧,他回过家一次。不像先前那样的神气,有点发蔫。我问了一下,大致说他有一大堆的票子,报不了,弄不好要烂手里;还弄丢了几张关键的票据,那边财会催,处长还不肯替他平账……”
“那几天,他窝在家里,把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几个直接间接的领导,挨着个儿骂了一遍又一遍。说他们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吃着他爸的,用着他爸的,却不肯为他办事……”
“因为他被所有人辜负了,所以他认为必须从我这里受到优待。他跟我要钱,买烟,而且必须是好烟——那一段我才知道玉溪啊,中华啊这样响当当的名字;还要好喝的,买啤酒,必须要“听”,而且要一次十二“听”才过瘾;吃,他倒是没有太大的讲究,只要不是自己家厨房做出来的,他都欢迎。特别是路边烧烤摊子上的:鸡爪啊、毛蛋啊、烤串啊、涮肚啊、麻辣烫啊……哪怕水煮毛豆也是可以的。”
“我们结婚七年,他一共交给我三千块钱,那几天差不多都消费出去了”。
“那段时间,我从来没有那么渴望过上班。早上我倒是很轻松的,因为他要睡到十点左右才会起,所以我就静悄悄的起床,静悄悄的开门出去,只要不吵醒他就一切都好。而下班,我是不愿意回家的,为此,我不惜撒谎,几乎把我二十几年没有撒的谎都用上了:和同事撒谎和主任撒谎和校长撒谎,说我要赶写什么征文,必须在学校完成或者就说自己过一段时间要出差,必须要先把晚自习提前上了,所以我几乎包揽了那段所有的晚自习……”文玉笑了笑,夹起一块藕片,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仿佛那不是一个带着孔洞的食物,而是一片胶卷,是可以播放那段历史的胶卷。
“那天我去局里,送咱们语文组优秀团体的表奖名单,正好碰见了邓姐——你知道吧,就是咱们建设局的总会计师,我也是那次去工地,才认识的——她也回局里填财务报表,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别说了,我知道!”德懿向口里塞进一大块肉,赌气似的狠狠地嚼起来。
“你知道?你怎么能知道?”这次轮到文玉诧异起来。
“局长的大公子,到哪里不都是风云人物啊!人家放个屁,俺们这些小人物不都得知晓啊——就你个傻子,啥也不知道,还当新闻一样!”
“我家李辉早就告诉我了”。这一句是解释消息来源和真实性的。
文玉不说话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她竭力想替秦栋隐瞒的,那些羞耻的,尴尬的场面,竟然像空气一样,被所有人熟知了。
她不爱秦栋,更看不惯他的那些做法,可是,她毕竟和秦栋是一家,自己的丈夫的那些所作所为,她不仅觉得脸上无光,而且深感绝望——她对自己的丈夫没有多大的期望,她更没有想到要丈夫飞黄腾达,自己好做安享清福的官太太,虽然以东子所处的地位,和公爹殚精竭虑帮助他打开的局面,让这一切无限度的接近实现,但秦栋还是轻轻松松地搞砸了这一切,而且,将这所有的失败毫无愧意的强加在别人头上。
“不就是吗,他先借着你公爹的名义,到各个工地要维修的票子,要加油的票子,甚至连食堂进土豆白菜的票子都要。大家看在他爹的份上,不好意思不给他,但票子报销了,他是不是应该给那些帮助他搞票子的人一点啊,人家毕竟是担着风险,需要替他平账的呀!但你那老公可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所有报销的,全部揣进自己腰包,该吃吃,该喝喝,过得那叫一个惬意。后来,这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有点靠山的,还好过一些;但那些本本分分的,就吃了亏了。打更的刘叔,带着自己的瘫痪媳妇就吃住在仓库,那媳妇倒在炕上还要接些叠元宝啊,串穗子啊的手工活赚点钱——他们俩孩子一个大学一个高中,都正用钱,就指着看仓库得点现钱供孩子念书。你那老公就硬从库房里拉走一车水泥,让老头上局里要去,那老头,老实巴交的,哪敢啊!就这样,查账,查出来了,清退。那老头哭着找你家那大少爷,结果那大少爷根本不认!还让老头拿出证据来!”
“欺负老实人的该天谴!”德懿气愤愤的叫起来,根本顾及不到她的一口一个“你老公”,让文玉的脸白了又白。
“后来还是大家看老头儿实在可怜,就又在别的工地给他安排了个烧锅炉的活,这件事才算了结——这算是对一般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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